那天半夜里,有风有雨,还下起雪薄子来,来洗车的不多,但车子依旧停着不少——的哥没生意可做,都到金彪店里来休闲。
饭店门口有个遮雨棚儿,棚儿里吊着两只大灯泡,照得路口煞煞亮的。棚儿下淋不着雨儿雪儿,但风儿还是吹得人直抖索。阿明坐在棚儿下,小钟轻轻柔柔地捶着他的腰儿肩儿,甚是亲热的样子。
“勤劳致富,我每天饿着个肚皮,勤劳到半夜三更,还没有致起富来。老娘老了,不然还是去卖В舒服,旱涝保收。”
美琴从里间打完麻将出来,也许输了不高兴,也许看到阿明他们亲热的样子不舒服,数着钞票,摆着一张喳污脸孔说。金彪拿着一把戗锅刀,举起来在她背后扬几扬几2,装模作样地很搞笑。
“美琴,缸儿巷的人都晓得你是个老В一摊坐坐吃吃的富婆,钞票介多,垫棺材都满出来了,尸体放不入去急个套办?”金彪臭她。
“金彪,我看你儿子介大了,工作还找不到,对象还在天高头飞,你又没劳保,翘帮了连口棺材都买不起,要不给老娘**趾头去,老娘舒服了,就给你几张。”美琴还击。
“唉!格个世道呀,有钱能使鬼推磨,都表脸孔了,也不怕天诛地灭了。你们看阿明,介有文化的人,现在弄得了不睡觉、不拷板儿在洗车子,假如当官了,贪贪捞捞,坐坐收收,那里还会介罪过百辣?”金彪同情阿明。
“老娘叫你**趾头去,你到底去不去?”美琴一本正经的样子。
金彪正要回话,边三轮、小卡车好几辆咕嘎咕嘎冲到巷口来,从车上跳下好多民警、联防队员来,带着电警棍、手铐,大叫着“不准动”。所有赌伯伯没有一个逃脱,都被押上车去。阿明的洗车管子、桶儿也被没收了。
原来有不少居民举报,半夜三更的汽车喇叭声吵得了睡不着觉,而且聚众赌博。
过了一天,金彪等人才被放出来,罚款3000到5000元不等。
阿明不敢再下去洗了,想等风头过了再说。
接着就快过年了。这一天,阿明下班回来,小钟说四季青服装市场在大减价,因为服装老板大多是温州、台州、金华、义乌那里的人,要回家过年去了,衣服三折五折便宜得很,带阿明去买衣服。
服装市场里闹忙得一塌糊涂,像不要钞票似的,嗡着抢着。平民百姓每年都欢喜这个时光来买,衣服确实便宜,一件带毛毛的呢大衣龙翔桥要卖八百一千,这里只卖二三百,颜色差一点的还要便宜。
“阿明!”
阿明正荡着,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阿芳。
阿明:“阿芳,好久不见,你店开在这里呀!”
阿芳:“这个是不是叫小钟?”
小钟:“我是小钟,原先在缸儿巷跟美琴学过裁缝,你好像也住在那里过。”
阿芳:“不错,不错,我原先同阿明是隔壁邻舍,去年为了女儿读书,搬到城西去住了。你同阿明。。。。。。”
小钟:“我现在住在阿明家里。”
阿芳:“哦,我晓得了。小钟,你是不是也离婚了,所以同阿明同居了?”
小钟:“是的。”
阿芳:“今天带阿明来买衣裳?”
小钟:“阿明衣服要么旧了,要么过时了,没一件像样的,所以带他来看看。”
阿芳:“阿明,这件咖啡色的双层夹克,你穿穿肯定好,来!穿穿看!”
阿明穿上那件厚笃笃领肩有毛毛的的夹克,照照镜子又合身又派头,很是欢喜。
阿明:“阿芳,多少钱?”
阿芳:“阿明,你欢喜就拿去,说什个钱不钱的!”
阿明:“那怎么可以呢?”
阿芳:“阿明,你这人有点背了,就算我送你,不要再多说了!”
阿明:“那就谢谢你了。”
阿芳:“阿明,谢啥西?我向来把你当阿弟看的,下次不要叫我阿芳,叫我阿姐,我就叫你阿弟,有没有记牢?”
阿明:“记牢了,记牢了。阿姐,现在春桃急个套了?”
阿芳:“不要说春桃了,她人也失踪了!”
阿明:“春桃失踪了?为啥原因?”
阿芳:“好像股票、期货炒亏了,欠了银行一屁股债,我这里也拿去了80万。”
【注释】
1蒸板:杭州人对砧板、菜板的叫法。
2扬几扬几:杭州话,举着东西假打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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