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她不像我们都是单吊,有家有伢儿,今天能出来已是在老公面前说尽好话了。”
美琴:“那你今天晩上两头脱空,一个也不着杠1?”
定富:“阿明,美琴老是说你好,今天美琴给你,我们做连襟么好了,你也领教领教她的功夫,保证你吃了讨添头2。”
美琴:“你呀定富,阿明哪里看得上我这种人?”
金彪:“阿明,要弄就要弄好货,下次舞跳好,想办法把搭子带过来,让我来看看货色好还是不好。”
美琴:“金彪,阿明眼角儿高,要打的套儿绝对不差的,小巧玲珑,不胖不瘦,笑起来特别有滋味。”
年初二小莺休息,下午她和阿明在手帕厂跳,秃老头没来,他俩连慢四也上去跳了,很是亲热。晚上继续,舞儿开始没多久,秃老头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坐在阿明旁边小莺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巴掌,嘴里恶狠狠地连骂“臭婊子”。阿明跳起来刚要动手,不料小眼睛疯子带着六七个人蹦了过来,一顿乱拳将阿明打倒在地。长头发阿三一帮人也上来了,与青皮甘蔗、定富一起拦住疯子。
阿明爬将起来,一抹鼻子,鲜血淋漓,火儿冲天,跑到菜场,从肉柜里拿了把半尺长的雪雪亮的剔骨尖刀,蹦回舞厅,找疯子算帐。众人七拉八劝,阿三夺了尖刀去,叫疯子把事儿摆平。原来有知內情的人告诉了秃老头,说小莺与阿明在手帕厂搭上了。秃老头就送了两条万宝路香烟给疯子,要他帮忙夺回小莺来。大家七说八说,最后疯子拿出一条万宝路,阿明分给了阿三、阿建等人,此事才平息。
小莺早被秃老头拖得没影子了,阿明连打几个传呼,一点回音都没有。
阿明回到金彪店里,请客喝酒。快到嘴儿的人突然间没了,他越想越懊恼,青皮甘蔗、定富、金彪等人纷纷劝慰,气头才慢慢平息下来。
接下来几天,阿明上午、下午打了不少传呼,小莺都没回,直到年初六的中午边儿,她才来了传呼。
“阿明,那天晚上你被他们打坏了没有?”
“还好,还好,没啥要紧。你被打坏了没有?”
“脸儿有点肿,也没啥要紧。”
“那你老公不就要怀疑了?”
“我说路上骑车没看到汪凼,摔了一交摔起的,他也没说什么。阿明,我可能不再出来同你跳舞了,虽然我很想同你做明搭子,但老穆这几天天天躲在树后,吃匍方3。”
“你急个套晓得他在吃你匍方?”
“天黑后,我悄悄站在楼上,从窗口边望下去,他的人影儿我很熟。阿明,他这人你不了解,也许单身之故,什么事体都做得出来。他说如果再发现我和你出去跳舞,就把我与他的事儿告诉我老公,我好害怕!”
“哦,这样的。小莺,你们夫妻感情不错,经济条件也可以,如果因跳舞而散了家,叫伢儿吃苦,那确实犯不着。”
“阿明,舞厅里漂亮的舞又跳得好的女人多得是,你就再去找一个吧,肯定有你称心如意的,你就不要再想我了。”
“小莺。。。。。。”
“阿明,就这样了,有些事也实在没办法。”
走了小钟,飞了小莺,阿明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心情恶辣之极。该不是他的东西,他无此神力留住它,命生如斯,徒唤奈何。
过了春节,就上路练车了。车子出了古荡,往西溪老路走,过闲林埠、老余杭,直到径山镇。那一路道路狭窄,路面破损,大大小小的坡儿不断,直到出了老余杭,路上行人稀少,开车才舒畅些。
这一天一见面,阿雪看出了什么,问阿明道:“阿明,怎么啦,心思多多的,是不是年没过好?”
阿明闷头抽着烟儿,他还沉浸在失去小钟、小莺的伤心中,怏怏道:“做人无聊,提不起劲头。”
“你不是经常跳舞的,我想象跳舞一定很开心的。”
“开心起来是很开心,烦恼起来也很烦恼。”
“是不是在舞场里踫到不顺心的事了?”
“舞厅里太复杂了,都是追香逐肉的人,没有好货。”
“阿明,到了我们这种年龄,做人都想得开了,都在抓紧游戏,有些事儿你也不必太计较。”
大地告别了枯黄而寂寥的寒冬,田野上、林木间渐渐有些绿意起来。而到了春风更和煦些,几场雨儿一下,岭坡上的竹子就更加青青翠翠了。径山一带,连着中国竹乡安吉,满山遍坡都是竹子,春笋多得不得了。那清澈的山溪潺潺的,竹林在风儿的吹拂下沙沙作响,还有许许多多春鸟在婉转歌啼,溪声、竹声、鸟声在山麓间交织成了一首美妙动听的乐曲。
中午都在路边店吃的,饭钱、烟儿是学员分摊的。那时还没有酒驾、醉驾之说,教练很会喝酒,一瓶绍兴花雕酒少不了,有时还要加一瓶啤酒。那一天说是他的生日,每个学员各拿出100元的贺礼,由组长封成一个红包送给他,他喝得很开心。
店后便是山,山上长满了竹子。
“阿明,我们挖笋去!”
学员要练车,不敢多喝,阿雪与阿明吃好后,坐在门口的条凳儿上,阿雪对阿明说。阿明看教练吃好还早,便向店老板借了把小铲子,又讨了只塑料袋,带阿雪去挖。那近处的平坦一点的地方都挖光了,只能到远一点的坡上去挖。
雨后山坡泥滑,又草木丛生,阿雪行动很是不便。阿明或拉着她的手儿,或托着她的腰儿,找到了一处有笋的地方,便蹲下来挖。
挖了些时光,有三四斤了,他俩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一前一后手牵着手儿往回走。半路上,阿雪脚底一滑,连同阿明滑落下去。两人爬起来,浑身遍体都是黄烂污泥,那样子狼狈之极。阿明看着阿雪那怪样儿,抑不住笑了起来。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阿雪,这下你成了泥娃娃了!”
“阿明,你还笑!这样子给他们看到,难看死了,我们赶紧去溪边弄弄干净吧。”
春溪的水儿既净又急,他俩又是抹脸又是揩鞋。阿雪要阿明弄她背身上的脏泥。阿明弄着养着,看她摸她肉骨壮壮的身子,忽然间冲动起来,想到她曾在万松岭上挠他的痒,便一报还一报,在她的肋胳肢下挠了一把痒。阿雪突然被挠,痒得难受东倒西歪,要掉进溪里去,阿明一看不对,赶紧抱住了她的腰。
阿雪就让阿明从后头抱着,头儿靠在了阿明的身上,一副似水往下流淌般要沉醉下去的模样。阿明抱着胖娃娃,感觉无比美妙,更加紧地抱住她。她似乎被触顶着的感觉所兴奋,扭来扭去的快站不住身了。
“阿明,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你骑我马的情景了。”
“我也是。阿雪,有些事儿真奇妙,你以为它像水儿一样流走了再不回来了,可它偏偏又重现在我们的面前。”
“是呀,可去年的春水流走了,今年的春水又来了。阿明,你看景色多美呀!”
“天蓝山青,白云悠悠,鸟儿欢唱,青青的竹林,潺潺的流水,还有小野花。。。。。。”
“还有你!——阿明,吻。。。。。。吻我!”
【注释】
1不着杠:杭州话,没踫到、没抓住之意。
2讨添头:杭州话,东西很好吃还想再添加些吃之意。
3吃匍方:杭州话,用匍伏守候的方法捕捉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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