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时的太阳依旧炽烈烈的,人们畏怕它的热光,纷纷躲进绿荫深处。然而,在证券营业厅里,那屏幕上火红火红的一片,人们还觉得它不够炽烈,似要把全部绿色铲除干净了才心舒神畅。
这天上午9.30分一开盘,交易机前就嗡满了人,买卖股票排起了队。有不识相的人和手脚慢的老年人霸着机子弄个没完,后头等着的人心急火燎,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把他们扇出窗外去。
那时阿明还没有开通手机交易,他的股票不但解套了,还赚了七八千,因为这天要去萧山湘湖开三天全省保费研讨会,没时间再买卖,他打算落袋为安,等会议开完后再回转来做,就急着要卖掉。
好不容易排到了,前面却是个慢吞婆1,这样那样的弄个没完没了。阿明看着屏幕上自家三只股票忽红忽绿的,听着大厅里老太婆、老头儿升呀跌的起哄声,再看看出车的时间快到了,急得鼻头汗都出来了。
忽然里,他的肚子一阵比一阵痛起来,这是因为车空调老是对着身子吹,或许肠胃吹坏了,所以肚子常常要痛,特别是冷风一吹着和有事一紧张,很灵的马上就痛,有急于要喳污的感觉。他催促了慢吞婆好几次,慢吞婆朝他乌珠白白,说“你急什么”,气是气得了阿明十娘倒В想骂人。
那慢吞婆一只股票买卖完后,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另一本股票登记本,还要继续买卖。阿明痛得实在熬不牢了,暗叫晦气,直奔厕所。等通畅完后,电话来催大家已在下面等他了,他恨骂着慢吞婆,便下了楼去。
公司中层干部已在面包车旁等着他了,他一哄油门,就赶往湘湖度假村。到上午收盘时,他一听股市播报,还好没卖掉,大盘上涨二十多点,他的股票又多赚进了三千多。
“慢吞婆,幸亏你慢,不然,我又要踏空了!”阿明暗暗感谢起慢吞婆来。
中午吃饭时,他眼睛一亮,发现秀云也来参加会议了。早一天的短信联系中,她还不能确定自己来,还是叫副总来,阿明感觉到,这次秀云亲自来,一半是为了与他相会——这从两人各自坐下吃饭的相视中可以窥觉出了。
只是,如何偷偷相会呢?
饭后,驾驶员们躲进房间里边看浙江经济台的股票播放频道,边打老k赌起钱儿来,乱哄哄的直杀到红日西沉,暮色上窗。
那湘湖与西湖隔着钱塘江,是姊妹湖,晚快边儿的风景最为美丽。那时虽还在建设,但风景已是如画。沿着绿草如茵的湖边儿走,远处的青山暮霭重重,近处的碧水微波荡漾,一堤如卧龙横断湖中,数桥似弯虹倒映水中,杨柳条儿随风摇曳,蚱蜢小舟悠悠荡荡,不时有鸟声从白墙黑瓦的幽庄里传出来。
饭后大家都去散步了,在湘堤上,阿明踫到了秀云,两人边走边聊。
“阿明,你们杭州的驾驶员住宿怎么安排?”秀云问。
“晚上八九点钟,没任务了,回家去睡,第二天早上再过来。”阿明道。
“这样的,那你舞也跳不来了。”
“是的,这地方风景是好,但路不远不近,半儿八截,再远一点就安心住下了,现在早一点溜回去跳舞又不敢,万一来个任务就麻烦了,所以难受得很。”
“阿明,不要难受。明天晩上分组讨论,我就说我有要事回杭州去一趟,不参加了,到时我在钱塘大酒店开好房等你,你这里没事了再过来。”
“秀云,我以为没机会了,你想得真周到!”
“我们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当然不能错过这机会。好了,不多说了,免得别人起疑,明天晚上见。”
阿明甚是高兴,秀云老总做做,越来越有头脑了,什么事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用他操心。
这钱塘大酒店在钱江三桥边儿的清江路上,站在高高的大厦窗前,可以看到月光下的钱塘江和三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一带曾经全是农田和鱼塘,阿明卖鱼的时候,有不知多少个黑夜在风里雨里跋涉了,如今却像大款似的住起高档酒店来,自然感慨十分。
情人偶而见一次面最是激情,就像那钱塘江潮水每逢八月最为澎湃,排山倒海,万马嘶吼,冲堤破坝,势不可挡。两人连续绸缪尽畅后,已过子夜了,三桥上的车喧声早已消失了,而钱塘江上也已被一层水雾迷蒙了。
秀云在开房之前,去附近的知味观买了不少阿明喜欢吃的鸡肫、鹅肝、猪肚、盐水花生等。两人打开听装青岛啤酒,临窗对饮起来。
“秀云,你现在做老总了,见多识广,做事干脆利落,不像以前那么婆婆妈妈了。”
“我都是从你这里学来的。阿明,女人在外头有了男人后,脑子里总是缠绕着他,真的很想在一起,那怕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看月亮也会感到很幸福。”
“那你孤身在外多年,又是富婆,有没有人打你的主意呢?”
“怎么会没有?”
“真的有?”
“当然有。有总公司的,有本公司的,有年纪大的,有年纪轻的,好看难看的,什么人都有。”
“那你寂寞时,有没有叫中意的人陪你看看月亮、听听雨声呀?”
“阿明,你把我当成抹桌布看呀!”
“那倒没有。你身体好,欲望强,那么有斗性,难道就没一个中意的?”
“那级别比我高的,我不看相他们的钱;那一般的职员,粘住不放可能要弄出事来。所以,没有一个有想法。我不骗你,如果有,我不得好死!”
“秀云,我随便问问么,你不要生气。”
“那你呢?除出我,另外还有没有女人?”
“有一个跳舞搭子,有些日子了,原是隔壁邻居。”
“你是单身,我又不能经常陪你,我想想你也应该有。她有家庭?”
“有,年纪也比我大两岁,不过,人很不错。”
“差的女人你也不会要。”
“秀云,我们年纪不小了,做人都有数了,不会在外头乱七八糟乱弄女人的,跳舞有个搭子你总不会有意见的吧。”
“有搭子也正常,我只要你能陪我就行了。”
“如果那时你不去台州,那么这个搭子就是你了。”
“我知道,我不在你身边,舞厅中那么多女人,你肯定要找一个的。不管你有没有搭子,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很开心。”
“秀云,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不过,阿明,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个能伴老的人好,搭子也好,我也好,总不是终身之计。”
“我也这么想,但找一个能伴老的女人并不容易呀!”
夜已很深了,露水夫妻也喝得脸孔血血红,阿明酒后兴奋,便用力抱起秀云上了床去。
研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是周末,这天中饭后,阿明正要走进证券营业部,手机响一下就停了,他一看,是冬萍的电话号码,心里一阵激动,马上回打过去。
“。。。。。。我们之间的爱轻得像空气,而我依然承受不起。任往事在心里不停地堆积,如果你不懂珍惜,思念会过期。我们之间的爱重得像空气,越想逃离却越沉迷,而回忆太拥挤我无法呼吸,只能拥抱着空气,假装那是你,不曾远离。。。。。。”
冬萍的手机里响着歌声,她迟迟没接,直到歌声快放完了,才接听。
“冬萍,你这首音乐铃声真好听,是什么歌呀?你迟迟不接电话,是不是特为叫我听听?”
“是叫你听听。阿明,你是个老舞生了,舞厅里难道没听过这首歌?”
“没有,第一次听到。”
“这首歌名叫《爱如空气》,我很喜欢听。”
“真的很好听,特别是中间一段。”
“阿明,这样的,我与我大人商量好了,主要为了方便看病出发,决定不回四川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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