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紧皱的眉目一点一点舒展开,十指也慢慢放松,身体不再蜷缩成团,额头抵着他胸口,逐渐恢复了平稳的喘息。杜昙昼闭上眼睛,暖意阵阵袭来,他也渐渐睡去了。第二日清晨,莫迟从漫长的酣睡中醒来,他觉得自己很多年都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了。直到杜昙昼的脸在他面前以极近的距离出现,他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为什么能睡得那么熟。——他贴在杜侍郎胸口睡得香得不得了,那片衣服上残存着可疑的痕迹,非常有可能是他留下的口水。莫迟霍地坐起来,又被伤口疼得抽了口冷气:“嘶——”杜昙昼被他吵醒,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向他打招呼道:“你醒了?”“你、我……我这是——?!”杜昙昼浑然不察,疑惑地问:“怎么了?睡都睡了,你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吧?”“不是……不是!”莫迟连连摆手,毫无说服力地找补道:“我这是睡太熟了!你、谁叫你昨晚不回房间睡!”莫迟翻过他,跳到床下,慌慌张张地披上衣服,准备来个翻脸不认人。手忙脚乱地套好外衣,却见杜昙昼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床上。莫迟忙忙乱乱地系着腰带,问他:“你怎么还不起来?”杜昙昼的声音充满了忍耐与勉强:“……我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你也不来帮帮我。”莫迟赶紧上前,将他一把扶起来。毫无知觉的半边身体突然换了姿势,麻疼感迅速遍布全身,愈演愈烈。杜昙昼紧抓着床边,麻得龇牙咧嘴。罪魁祸首莫迟一脸无辜地站在一边,嘀咕道:“……麻了就把我推醒啊,何必忍耐这么久呢……”早饭过后,杜府书房内。杜昙昼把之前在临台做的验证告诉了莫迟,“唐达二人驾出兵部的马车是辆空车,再结合我在坛山脚下发现的那半块鞋底,武库失窃案极有可能是兵部自导自演。”“还有西常马场,那二十三匹马也是埋伏在赵府的眼线偷偷运走的,赵慎可能完全不知情。”“你当初在赵府见到的那个家丁,就是偷偷把家信送出去的那位,他可能就是眼线之一。你能不能把他的样子画下来,我今日打算去赵府将他提至临台审问。”杜琢已经在旁备好了纸笔,正在为他磨墨。莫迟却说:“我不会用毛笔画,你这里有芦管笔么?”“我府上没有,我叫下人去东龙璧坊买,那些胡人店内肯定有卖的。”“不用了。”莫迟拿起一支毛笔,举起桌上的拆信刀,手一挥,将笔杆从中斜斜切开,留下锐利的切面。“这样就能凑活用了。”杜琢表情一凝,旋即道:“不错,确实能凑活了。”杜琢的心里在滴血。凑活?!那支毛笔可是最正宗的宣笔,是用最上乘的兔毛做的,一支的价钱能抵得上十支芦管笔!哪里是凑活?!莫迟无情地将笔头部分扔到一旁,用笔杆断面沾了沾墨,完全不用思考,直接在纸上就下笔。杜昙昼犹豫须臾,迟疑着问:“我不善画,所以冒昧地问一句,难道画之前不用构思么?”“哪有那个时间?”莫迟下笔的速度极快,他的画技都是在军中练出来的,“等你构思好,焉弥人早就跑了,还用得着传信吗?”杜昙昼不作声,想了想,又问:“恕我没见过世面,可那偷信的小厮你已有多日未曾见过了吧?还能准确地记得他的样貌么?”“当然啊。”莫迟头都没抬,手都不停,仿佛他问了个多么傻的问题。杜昙昼抄着手站在他身侧,就像个等待服侍主人的书童:“是、是,我怎么忘了,你过目不忘的,哪怕只打过一个照面的人,你也记得住。”只打过一个照面。这句话忽然点醒了莫迟,他笔下动作一顿。杜昙昼立刻问:“莫英雄有什么吩咐?”“……没什么。”片刻后,莫迟低声道:“画完再说。”很快,一张清晰的人脸出现在纸上。莫迟的画谈不上什么名家笔法,但笔触精干,尤其是五官画得极为传神,惟妙惟肖。杜昙昼看着画像,就仿佛那个小厮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他将画纸收入怀中,追问道:“你刚才想要和我说什么?”莫迟又看向杜琢。杜琢这回学聪明了,把手里的墨条一放,转身就出去了,一句话都不说。杜昙昼知道,莫迟又要说和曾遂有关的事了,他对这位曾经的伙伴相当袒护,甚至害怕杜琢会走漏风声。“你为何如此提防?”杜昙昼不解地问:“他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没有自保之力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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