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并不作答,双眼定定地望着莫迟。“是。”莫迟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就像我在矿洞里说过的,辛良一氏全族都是处邪朱闻的家臣。从前我在焉弥时,经常见到辛良家的人出入摄政王宫,处邪朱闻生性多疑,唯有对辛良家还勉强算得上信任,只是……没什么。”他突然的迟疑引来了杜昙昼奇怪的一眼。乔沅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好像都能被风声掩盖:“那他离开了馥州……会去哪里?返回焉弥么?”“应该吧。”问完这个问题,乔沅沉默良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问了,她才低低说出一句话:“焉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大承国内,唯一一个深入过焉弥王庭且还在世的人,只剩下莫迟一个。乔沅如果不问他,就永远都得不到解答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莫迟身上,杜昙昼紧紧盯着他的脸,一旦莫迟表现出痛苦或者不愿回忆的神色,他就会立刻出声打断。但莫迟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思索了一下乔沅的问题,张了张嘴,复又闭上,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许久,他答道:“……焉弥有很多草原,草原上有不少小小的湖泊,和临淳湖自然没得比,而且一到秋天就会干涸。不过,夏天的时候,太阳落山后,湖边的芦苇荡里会有不少萤虫。夜间躺在湖边,时不时会有蟋蟀跳到头发上,叫声很清亮。”他说得很迟疑,仿佛是在回忆一件久远的往事。而杜昙昼很清楚,这也许是他在焉弥仅有的、不血腥惨痛的回忆。不管是天生还是后天经历所致,莫迟在很多时候都是个足够理智的人,有时甚至理智到显得冷漠。但在面对乔沅时,他还是最大程度地保持了仅有的一点对不熟悉之人的善意,他选择告诉她好的那部分,而将所有血淋淋的过往全数隐藏。“……那也很好。”听完他的回答,乔沅怔忪地点了点头,恍恍惚惚地念叨着:“那也很好。”柔真看不下去:“沅娘!有什么好的?!辛良遥他骗了您!如果不是他,老爷也不会——”杜昙昼朝她短促地一摇头,柔真一跺脚,硬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乔沅在原地站了半晌,像游魂似的转过头,让柔真把手上提的盒子放下。打开盒盖,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药瓶。“辛良遥伤到了二位大人,民女没什么能为他弥补的,这些伤药是民女用私房钱购得的,还请二位大人收下。”杜昙昼淡淡道:“乔娘子不必如此,您是无辜的,辛良遥的所作所为与您并无半点干系。”“怎会没有干系呢……?”乔沅声线飘忽:“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不管有没有举行婚礼,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沅娘!”柔真忙去拉她的胳膊,又向杜昙昼福了福身:“我家小姐悲伤过度,一时失言,还望大人恕罪!”杜昙昼不发一言。柔真搀住乔沅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劝她:“沅娘,跟奴婢回去吧,再不回府,老爷夫人都要担心了。”乔沅声色如常,口吻也很平和:“他们不会担心的,我被抓进匪寨,都只有辛良遥会来找我,他们又怎会关心我去了哪里呢?”乔沅的话越说越直白,柔真不敢再让她留在杜昙昼面前了,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沅娘定是伤心糊涂了!还是先随奴婢回去吧!”乔沅被她扯得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杜昙昼顿了顿,沉声对着她的背影道:“不知乔娘子是否知晓,如果不是辛良遥,你的父亲兴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要是没有他,你现在应该还是国舅爷的长女,或许会嫁给某个高门贵子,出嫁前也许还会被陛下特封为郡主。”杜昙昼叹惜道:“你原本会平平安安地过完富贵荣华的一生,假如……你没有遇见辛良遥的话。”乔沅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良久后,才宛如叹息般轻声回道:“大人说的,民女都明白……民女怎会不知晓呢……”她往前迈了一步,脚下忽然一个踉跄,身形一晃,膝盖一软,直接往地上跌去。杜昙昼立刻伸手去扶,乔沅没有跪到地上,额头却“咚”的一声,重重磕在了桌角。那声音听得柔真魂飞魄散,立马跪在地上把乔沅扶起来。乔沅的额角当即就红肿了一大片,皮肤上还渗出了一层血丝。她手捂着额头,在杜昙昼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坐到了椅子上。杜昙昼说一声“得罪了”,将衣袖垫在乔沅额上,隔着衣服用手指在她撞伤的地方按了一圈:“只是有些肿,回去擦点药,几天就能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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