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总算是知道杜昙昼的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了,作为一个滴酒不沾的夜不收,他早在众人围堵上来前,悄无声息地躲到了杏树林中,无情地抛弃了杜昙昼,还给他留下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杜昙昼不留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即使是在热闹非凡的繁鹤池边,莫迟也能将自己的行迹藏得严严实实,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么多参加宴会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莫迟乐得闹中取静,坐在杏花树下,吹着和煦的春风欣赏湖景。“莫大人真是好雅致。”良久以后,忽然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轻轻说了这句话。莫迟倏然回头,眼中凛然的精光看得来人一怔,那人神情一滞,旋即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抱歉,是我唐突,打扰莫大人了。”说话的人是卜黎。莫迟从地上站起,向他行了一礼:“见过国师大人。”杜昙昼放下酒杯,余光见到莫迟正在与卜黎说话,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人群,向繁鹤池西面的八角亭走去。刚迈进亭内,杜飞鸾就神神秘秘地跟了上来,左右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注意,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悄悄塞给杜昙昼。杜昙昼用手一摸:“这么薄?”杜飞鸾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压着嗓子说:“堂兄你就别挑了,我能找到就不错了!先说好,我没找到过去十年的,夜不收的名单都是最高机密,就算我是负责看管造册库的人也接触不到。我只找到最近三年的,而且只看到了一支小队,里面刚好有位姓周的,堂兄你就凑合看吧。”杜昙昼奇道:“既然找到了,你把上面的内容背下来就是,何必冒那么大风险把这张纸偷出来?”杜飞鸾都快急眼了:“我的好堂兄啊,你以为兵部造册库是我家书房吗?除了我这个七品司戎外,还有一支翊卫是专门用来看守造册库的,他们每隔一会儿就要在库房内外巡视一圈,我根本没有站在里面看名单的时间!”他东张西望在四周扫了几眼,低声道:“我只能借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把这张纸顺出来,而且新来的兵部尚书有了前车之鉴,对武库和造册库看得极严,每天一早一晚定要入内巡查!我是趁他今天来参加杏林宴才敢动手的!”他凑到杜昙昼耳边:“你赶紧看,看完立马还给我,我要赶在尚书回官署前把它放回去!”谨慎地叮嘱完,杜飞鸾掉头就走,杜昙昼问他:“你不好奇里面的内容?”“我才不好奇!”杜飞鸾连连摆手:“你自己看,看完也别告诉我,万一东窗事发,我就说我是受你胁迫!就靠你给我顶罪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要是把官丢了,我爹能揍死我!”杜飞鸾紧赶慢赶地走了,生怕多留一刻就多受一分牵连。杜昙昼展开纸卷,纸上的内容非常简练,最上端写着“柘山关夜不收五十七支簿籍”,下方是十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出生地,和加入夜不收的年份。夜不收以十人为一个小队,集体完成任务,在这第五十七支小队的十人中,杜昙昼惊讶地见到了莫迟的名字。“莫摇辰,毓州人士,永章十五年入队。”杜昙昼指尖在“莫摇辰”三个字下方来回轻轻一划,不知怎的,心里没来由地一抖。莫迟曾说,“莫摇辰”这个名字,是他获救后由赵青池为他起的假名,但从簿籍上来看,早在他十二岁加入夜不收时,他就叫莫摇辰了。杜昙昼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往下看。在十人名单的末尾,他找到了一个叫“周回”的人:“周回,缙京人士,永章十五年入队……这个人,会是送烟管给莫迟的人么?”杜昙昼沉思须臾,总觉得哪里不对,视线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这十人里,除了周回以外,其余九名夜不收都是毓州人。就像莫迟所讲,夜不收大多都是毓州人。毓州靠近焉弥,屡遭敌国铁骑侵略,毓州人大多与焉弥有血海深仇,为了报仇雪恨,才会不顾生死,选择成为夜不收。而周回一个出生在缙京的人,为何会远赴柘山关,并最终和莫迟同年加入了夜不收的队伍?为了保护夜不收的身份,簿籍上没有提供更多的信息了,这样就算不慎暴露,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危害。杜昙昼无法从纸上看出更多,趁宴席中尚无人注意到自己,他把手拢在袖子里,将薄薄的纸张一卷,走到等候在不远处的杜飞鸾身边,面不改色地将纸卷还给了他。杜飞鸾没有和他交谈,转身就离开了繁鹤池畔,他要尽快将簿籍放回造册库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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