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南依摆摆手:“不用这么紧张,我要是想杀你,早就把你押进摄政王宫殿了。”她的汉话带着浓浓的口音,倒和当初刚进京的莫迟有几分相似。杜昙昼肩背绷得笔直,以沉默作为回应。则南依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可你们大承人在接近我之前,难道不应该把我查得更清楚些么?”多年前,则南氏与大承曾有过频繁的贸易往来。彼时的北方族长还是则南依的父亲,过往的中原商客为了交易便利,都向他进献过许多贵重的礼物。其中一个大承富商,曾不远万里带去了一盆兰花。这盆矜贵的兰花送到则南依手里时,还是盛开的。不过几天后,它就迅速凋零,再也没有开过。“焉弥是养不活兰花的。”则南依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后道:“那种花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那股我从未闻过的幽香,至今仍留存在我的记忆深处。”她抬眼,用和处邪朱闻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眸,定定朝杜昙昼望过来。杜昙昼与她对视片刻,旋即移开目光。就在他想问则南依,为何要包庇他这个中原人之时,面前的女子突然开口,用焉弥语说了一个词。杜昙昼鬼使神差地听懂了她的话,则南依说的是莫迟的名字——乌石兰。他陡然看向则南依。这位北方族长美丽的面孔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你认识他,对吗?”不需要杜昙昼的回答,则南依闭了闭眼,轻声问:“他的名字,在你们中原的汉话里,也有一个‘兰’字,是么?”杜昙昼眼皮一跳。则南依兀自说道:“兰花,是非常漂亮的花朵,即便是在王都这样的繁华之地,也是遍寻不着的稀罕宝物,所以……”她垂下眼帘,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乌石兰的场景。那是在摄政王宫殿,处邪朱闻就斜靠在王座上,那把高背椅上的人骨,还没有今天这么多。则南依向他行礼的时候,就注意到站在王座侧后方的人。那人身形瘦削,微弯着背,低眉敛目站在一旁,手握着腰间的弯刀,一言不发。则南依暗示她接下来要讲的话很重要,处邪朱闻抬了抬手指,店内的侍卫依次退下,唯有那个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则南依于是知道,这个人是不会走的。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迅速记住了他的长相。后来她才知道,那张白皙秀丽的面孔,属于处邪朱闻的侍卫长——乌石兰。“我第一次见到乌石兰的时候,就想起了曾经养过的那盆兰花。”则南依接过管家递来的水袋,仰脖喝了一口,随后又道:“我总觉得,他不是属于焉弥王都的人。”杜昙昼紧紧盯着她的脸。则南依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这种感觉来的毫无依据,但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的感觉没有出错。”乌石兰最后参加的那场宫宴,原本是为了处邪朱闻和则南依准备的。二人订婚已久,始终没有完成婚礼,不久前,处邪朱闻还推迟了婚礼的日期。国王担心日久生变,意图在这场盛宴中,说服摄政王将婚期定下来。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晚,将会是他最后一次公开出席于宴会之上了。乌石兰刺向舒白珩的那一刀实在太快了。直到鲜血溅到了裙脚,则南依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宫中的侍卫动作极快,在她抬头看向乌石兰之前,就已经和管家一起,护着她退出了大殿。映在则南依眼中的最后一幕,是处邪朱闻提刀而上,而乌石兰却将自己最没有防备的后心对着他,旋身直取国王面门而去。那是一个混乱又惊心动魄的夜晚。第二天,当太阳升起时,一切的动荡都得以平息。舒白珩身死,国王受重伤,而刺客乌石兰被摄政王逮捕,不知被关押在何处。“关押?”则南依脸色冷峻,一夜未眠让她眼圈发青,却没有削弱她敏锐的判断力,她问来传信的侍从:“乌石兰已经被活捉,朱闻大人却没有杀他?为什么?”侍从摇头,只说不知,很快就离去了。则南依在管家的搀扶下,从宫门外的石阶上站起身,日光照向了她的眼睛,她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远处紧锁的殿门。那座大殿离她太远了,空气中隐约漂浮的血腥气,也许只是她的错觉。那段时间,则南依很笃定,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听到乌石兰的死讯。他不仅会被处邪朱闻以最残忍的手段处死,他的尸体还会跟当年他的同伴鹿孤一样,被丢弃在街边示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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