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玫瑰葬礼·七·越狱===================================两人钻出通风口,顺着房顶跳到围墙。监狱外就是雪山。山上大片的针叶林,积雪能没到膝盖。四五级的北风打在脸上,就像黑暗中有人在不停地扇巴掌。北百川在赤鹫面前矮下身子,作势要背他。“干什么?”“腿上的枪伤还没好。”赤鹫不理他,只是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赤鹫不知道方向,走也是胡乱地走。北百川拉住他的胳膊:“天还黑着,这路你没走过,我不放心。”赤鹫刚要拒绝,却不小心看到了北百川的眼睛。北百川再度蹲下身子,回头温柔坚定地看着他:“来吧。我想背你。”黑夜里的黑眼睛。黑眼睛在眼皮后面。很后很后。很深很深。直把人往里吸。隆冬的夜,漫天风雪。天是黑的,雪是白的。不是沉闷绝望的黑白色,而是清白干净的黑白色。两人都冻得吸溜吸溜的,嘘出的气从口罩上方蒸腾出来,结成雪白的霜挂在眉眼。赤鹫伏在北百川的后背上,搂住他的脖颈。回过头,呆望着雪地里两排长长的深沟。他不习惯被捧在手心。不被珍惜才是他的舒适区。可当他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在北百川背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人的脊背,是这么温暖的地方。他煽着雪白的睫毛,两把冰刃自上而下割着他的脸颊。风迎面而来,吹得他呼不上气。他转过头,勒紧北百川的脖颈,突然闷声问道:“烧伤的?”北百川的脊背僵住了,模模糊糊嗯了一声。“多大面积?”“没多大面积。”一阵沉默。就在北百川以为这篇揭过去的时候,赤鹫蓦地拽住他后脖领,在他耳边怒吼:“左边耳朵都没了你告诉我没多大面积?!”北百川被吼得脑袋嗡鸣。半晌才憋出下一句,“还听得见的。”赤鹫扑腾起来,不停捶着北百川的后背,一边捶一边骂,一边骂一边哭。“都说了不要你的爱情!你上赶着牺牲什么东西!”“我承诺过要保护你。”“你是不是有病!你今年才22!我都42了!等你42,我62!你知道62什么概念吗,是臭老头子了!等你62,我82!去他妈的82!我这病根本活不到82!你说你爱我,你能落什么好?!你老了谁陪?”北百川托了托他的腿,“别说数字。你要不爱我,就说你不爱我。”没有回音。北百川咧嘴笑了。他吸溜着鼻水,口鼻之间被冻得发木发紧,连带着声音都听着傻乎乎的。“你说不出口。你爱我。鹫哥,我也爱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长点短点都没事,只要是一辈子。”赤鹫用手背抹着眼睛。棕皮子的手套被冻得邦邦硬,根本抹不掉什么东西。但他还是不停得抹,抹得眼周围通红通红。长点短点都没事。只要是一辈子。真是乡气的情话。小土匪。妈的。乡下来的小土匪。赤鹫再也无法自已,将脸埋到北百川的后脖颈,像个无赖孩童一样,耸着肩膀放声大哭。他也想和这小土匪过一辈子。好想好想。但他不能。因为他爱北百川。不是人在哭。是北风在哭。是真心在哭。北百川走了小半个钟头,找到了他标记的矿洞。洞内放着个大编织袋。北百川把赤鹫放下来,点燃油灯。从编织袋里掏出药箱,棉大衣,过膝长靴,暖宝宝,甚至还有个暖水瓶。北百川帮赤鹫把身上的狱警制服脱下来。脚踝和手腕,还有腿上的枪伤都重新打上干净的绷带。再套上夹袄和长靴。最后大衣一穿,臃肿得腿都打不了弯。暖水瓶里装着热鸡汤,北百川倒了一杯递给赤鹫。北百川一个年轻小伙,熬的鸡汤倒像是老妈妈熬出来的那个味儿。怀旧朴素,温暖简单的香。让人想喝一辈子。赤鹫靠着墙小口地抿,看着北百川卸掉脸上的易容伪装,连同两人的狱警制服埋到洞外的雪里,而后又去清理矿洞里的痕迹。北百川终于又变回了他熟悉的北百川。赤鹫出声道,“过来。”北百川不明所以,但也老老实实走了过来。赤鹫摘了他的耳捂子,又扒拉开大衣。左边耳朵上还贴着厚纱布,从耳朵到脖颈,半个胸膛,左手臂,全是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渗出来的脓血。“怎么不换?”“想着等到地方了再换。”赤鹫放下鸡汤,扯过药箱,作势就要帮北百川重新换药。北百川却推拒起来:“不严重。等到了再换。”赤鹫咻地握住了北百川的嘴:“别废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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