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雪轻抬眼镜,玻璃镜片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两道金色的弧光。“我同他初见是七年前,重逢却是在今年三月。”“七年前……”陆映春发出感慨般的声音,“真是漫长。”谢辞雪笑道:“的确,但是对我而言,时光倥偬,七年只是人生的一瞬罢了。”陆映春看他一眼:“谢先生,你说话蛮有哲理。”“谬赞了,”谢辞雪面对陆鸣秋以外的人时,语气总是淡漠,听不出多少情绪波动,但眼前的女孩是陆鸣秋的妹妹,他愿意多表露一些温柔,“说起来,叫先生显得生疏,你可以叫我哥哥。”“那你也叫我小映吧,”陆映春盯着电梯变换的数字,话锋陡然一转,“谢先生,我哥哥这人活得比较不接地气,对待感情的看法太过于理想化……”听见这话,谢辞雪明白,前言已经铺垫完毕,如今终于进入正题了。他默不作声,偌大的门厅只有陆映春细弱的声音:“他以前同我讲,他特别羡慕我们父母间的爱情,虽是通过相亲结识,但志趣相投,相伴一生,堪称夫妻的典范。他说他要的爱情,就是这样平平淡淡,不求一时欢愉,只求携手偕老……”说到这里,她转过身,与身旁的男人四目相对。谢辞雪垂首,正巧对上一双漆黑的眼,这眼细长,似狐狸般狡黠,与她哥哥大相径庭,他突然意识到,陆家兄妹里,久病的妹妹实际才是更坚强的那个,她绝非脆弱的花朵。想到这点,他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我父母那般完满的姻缘实属难得,我不知道我哥哥能否得偿所愿,但我希望,他未来的爱人永远不要让他难过。”谢辞雪注视女孩的眼睛,认真承诺道:“放心,我会牢记你今日的话,并时刻提醒自己。”话音刚落,电梯传来“叮咛”一声响,关闭的铁门缓缓开启,里头站着三四个乘客,正静静等待他们进去。陆映春轻拢衣衫,笑道:“哥哥,我们走吧。”哥哥二字一出,谢辞雪顿时明了,陆映春算是认同了他的回答,他大步朝前,走进电梯,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两人借到剪刀后,径直返回病房。陆鸣秋接过修枝剪,没问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他左手扶着花瓶,右手裁剪山茶花多余的枝叶,陆映春坐回病床上,继续叠她的纸花,屋内静悄悄,落针可闻,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与恬淡,谢辞雪见到此情此景,忽然拿出手机,将眼前的陆家兄妹框在镜头下,永远定格在相片里。傍晚,暮色四合。陆鸣秋和谢辞雪动身离开疗养院,临行前,陆映春叫住了他们二人,然后把自己折的两朵纸花分别送过去,给陆鸣秋的是浅紫色的月季,给谢辞雪的则是鲜红色的木棉花。陆鸣秋俯下身,和陆映春拥抱道别,他哽咽道:“小映,等我下次回四川,再来看你。”“好。”陆映春柔声一笑:“哥哥,祝你一路顺风。”***走出疗养院后,陆鸣秋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眼凝望窗外西沉的落日,嘴唇抿得死紧,一副郁郁沉沉的表情。等汽车开回小区,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但下车后,他突然开口,声音轻淡,好似风里的一缕云烟。“辞雪,陪我在小区里走一走吧,我现在不想回家。”陆家所在的小区老旧,青石板路的地砖有许多的裂痕,杂草从裂缝里钻出,给坚硬的土地带来翠绿的柔嫩,陆鸣秋和谢辞雪沿着这样的路往花园走,途中几乎没有碰到过人。走到一处花坛,陆鸣秋忽然顿足。初夏的晚风里,金色的蛇目菊随风摇曳,如若少女翩翩飞舞的裙摆。他说:“小时候,我每次和小映吵架,她都会躲到这里,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我记得有次,我过来找她,结果发现她摘了花坛里的蛇目菊编花环,金色的花朵连成一个圆,戴在她头顶,跟王冠一样……不过她机灵得很,老早就看到了物业的人,把花环往我身上一丢,自己跑了,最后还是用我压岁钱赔的款。”明明自己被妹妹坑了,但陆鸣秋的话里没有半点埋怨,反而全是怀念。谢辞雪无声伫立,视线的焦点全在陆鸣秋身上,青年的背有些弯曲,像是承受不住这些往事的重量,即将被压垮一般。谢辞雪伸出手,搂住小仙鹤的腰,给他以支撑。感受到来自于背后的灼热温度,陆鸣秋陡然卸力,整个人主动往谢辞雪的怀里靠。他喃喃道:“小映刚生病的那段时间,我有想过,为什么得病的不是我……她比我聪明,比我坚韧,本该有大好前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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