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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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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吴尚书着手查此事后,沈墨便暗中让人向吴尚书透露柳阁老收受贿赂的蛛丝马迹,吴尚书顺着这些蛛丝马迹,找到了部分证据,吴尚书终究急切了些,证据没找全便上书弹劾柳阁老贪污受贿,柳阁老能坐上首辅这位置自然不是平平之辈,吴尚书上书后,柳阁老紧接着上书为自己辩驳,言吴尚书乃是栽赃陷害。

两方争得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从议礼到弹劾贪污受贿,沈墨一直隔岸观火,不露声色。

在此期间,沈墨主持编纂的《崇文大成》已经完成,崇文帝看过之后十分满意,对沈墨赞誉有加,又特赐其银章一枚。银章即银制官印,本朝官员大多用铜章,能用银章的少之又少,内阁七人,得银章的不过首辅柳阁老,以及另两名学士,吴尚书亦有一枚。

崇文帝此举足以证明沈墨恩宠未衰。但在这种时刻特赐他银章,沈墨揣测崇文帝还有另一目的,即告诫吴尚书与柳阁老两方不要闹得太过分。

是恩是罚,不过天子一句话的事。

崇文帝大概是被他们闹心烦了。

不论如何,这对于沈墨而言,并不是件好事。他本欲先韬光养晦,静待一些时日,崇文帝这一举却再一次将他推向风口浪尖,柳阁老大概会更加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这朝堂之事本就变化莫测,沈墨也只能相机行事。

这一日,沈墨在院中当值,林立来禀,京兆府尹求见,沈墨略一思索,想着大概是因为秦氏之事,便让人将他请来。

沈墨是在自己书斋内办公,里面宽敞净雅,窗棂明亮,书案上整整齐齐堆叠着公文,还有一些书籍,以及文房四宝。

书斋内还摆着几列书架,上面满堆着书籍,四壁挂着一些名人字画。窗外假山兰草,几竿修竹,甚是清雅。

沈墨端坐在书案前,在一份公文上盖印,不一刻,门声响,沈墨放好公文,喊声进,便有人领着萧成进来。

沈墨起身,微笑相迎,温声道:“今日怎有空过来?”

萧成压下心中一丝忧虑,笑道:“有些事欲同你商量。”

沈墨请他到太师椅坐下,随即坐在他的左侧,又让林立去看茶,两人叙了寒温后,林立捧上茶来,沈墨吩咐林立在外面看着,才与萧成谈起了正事。

“竹君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与我商量?”沈墨敏锐地察觉到,自他进来起,他的神色就有些凝重。

萧成点头,沉声道:“是关于白玉姑娘之事。”

沈墨闻言暼了他一眼,眸中不冷不淡,一如平静湖水般,令人无从探究他此刻想法,他漫不经心地问:“她怎么了?”

沈墨本不想再过问白玉之事,只是不好在萧成面前说明两人已无瓜葛的事,便随口问了句。

萧成神色严肃地从袖中拿出张大鹏的供状书递给沈墨,沈墨拿来看,初时还不以为意,直至看到白玉的名字,才开始看重起来,他修眉凝寒,脸色越来越难看。

萧成暗自打量他的神色,知他对白玉有情,于是正色道:“秦氏是你母亲,此事我不敢擅专,只是我想提醒一句,皇上甚是看重此案,如果白玉因此获罪,最终的结果不是死刑就是流刑。”

萧成对白玉虽有几分情意,却不敢拿全部前程来为白玉掩饰此罪,此事虽是皇上执意彻查,然沈墨毕竟算得上是原告,沈墨选择不追究的话,届时出了事,他还能向上面解释一二。

沈墨看完供状书递还给萧成,他神色莫测地看着萧成道:“你既然将这份供状书先给我看,心里定是有打算了。”沈墨沉默片刻,才接着道:“把她的名字从供状书里除去吧,出了事,由我负责。”

萧成闻言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此事并非你一人之事,出了事,我们共同承担。”

正说着间,窗外头突然一阵响动,像是什么碰倒的声音,沈墨眸光一凝,立即起身快步走向窗外各处查看,却没看到有人影,花台上忽蹿出一只白猫,“喵”了声,伸了伸懒腰,却是院中一学士养的猫。

沈墨这收回视线,将窗户关上,才往回走。

萧成问:“有人?”

沈墨道:“是李学士养的猫。”

沈墨坐回到太师椅上,正色道:“此事没多少人知晓吧?”

萧成道:“放心,知道的没几个,都是我的心腹之人。”

沈墨微颌首,稍作迟疑,又道:“此事,不必让她知晓。”

萧成知道“她”指的是谁,点头应道:“此事告诉她并无益处,我知晓。”

萧成又与他商量了一些事,才告辞离去。

萧成离去后,沈墨在太师椅上静坐着,俊美儒雅的面庞不复温润柔和,如凝了一层冰霜般。

他端起茶盏,慢慢饮啜了口清茶,心中烦躁感依旧难以消减,他放下茶盏,手肘靠着桌面上,闭着眼,伸手揉了揉眉心。

想到秦氏被歹人劫去之后的种种,沈墨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他之前也猜测过此事是由白玉主使,只是后来找不到证据,便慢慢消了猜忌。

结果没想到,她真是主谋。

现在想想,秦氏被歹人毁去清白的谣言定是她故意散布出来的。

想到沈府名誉受损,自己还因为她丢了吏部侍郎一职,沈墨不免心生幽怨,暗忖,这女人当真是害人不浅。

然说到底,这事上他也有一定的责任,当初他若是早些提醒她秦氏对她没安好心,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事件。

沈墨不由轻叹一声,脸上恢复了平静之色,他起身踱步到书斋外,长身而立,目放长空。

沈墨对白玉是有情,然这份情就算再深也不免因这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消耗掉。

也罢,这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之后,只愿与她再无交集。

她是生是死,是好是歹,再与他无相干。

他的眸中变得幽邃深远,又如同寒潭般冰凉。再无一丝一毫的情感。

这才是真正的他,凉薄,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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