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频闪的蓝红色光芒、急救推车车轮摩擦的噪音、医护人员快速的交流和动作、还有蒲荣惨白的脸色,都让他心里发寒。在这种神游般的状态之中,他跟着上了救护车、进了医院,然后被拦在急救室之外。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头脑一片混乱。直到蒲荣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他隔着探视窗看着蒲荣身上被插满各种仪器,心中还是一片空茫刺骨的寒凉。什么颅内血肿,什么精神力过耗,什么脑损伤,医生交代出来的词随便拎出一个都能把谢阳洲砸个半死。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们明明应该在庆祝比赛的胜利,明明应该在欣喜于离国家队又近了一步,震惊于他们竟然排除万难战胜了那么强大的对手……总之不该像现在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躺着,隔着医院的探视窗。他明明还打算,打算比赛过后……时间的流逝在谢阳洲这里已经失去其意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外面的排椅上枯坐了多久,只看见医院的灯亮起来了,心里麻木地想:晚上了啊。最初的麻木过去以后,席卷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痛楚。反应过来时,谢阳洲已经泪流满面。他在心里暗暗赌咒赌了无数次,只要蒲荣没事,他可以无所谓什么比赛,可以无所谓什么国家队,只要蒲荣没事……母亲知道他和蒲荣今天这一局不容易打,难得放下对机甲的不满,打了个电话问谢阳洲比赛结果怎么样。谢阳洲在电话这头,哽咽不成语。知道状况的蒋爱媛四个人也赶过来,开口说了几句话之后,意识到什么样的安慰放在此刻都是干巴巴的。李前川最为寡言也最为心细,他问谢阳洲是不是一直没吃东西,众人恍然,好说歹说才把谢阳洲劝走,让他去吃点东西。期间,廖春蓉这几个陆续听闻噩耗前来探视,均是一声叹息几番沉默。廖春蓉和于巧思走后,裴尚青本来也跟着走了。走出去一段,又放心不下谢阳洲,折返回来看他一眼。谢阳洲沉默了很久,忽然说:“你说我是不是灾星啊,跟我搭档以后,他都倒下去好几次了。”裴尚青见他还有心情侃,反倒稍稍放下心来。重症监护室不能陪床,但谢阳洲总要找个住的地方。“你总不能在这里坐一晚上吧?”裴尚青费了一番口舌,才把他拉到外面去,帮他在医院周边暂时找了个住处。他叹着气往谢阳洲的背上鼓劲似的拍了拍,“都会好起来的。”看着谢阳洲红肿着双眼异常的沉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好。他看着谢阳洲,整个人气势都落下去了似的。裴尚青其实有些震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谢阳洲对蒲荣依赖成这样了呢?看了半晌,他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裴尚青喃喃道:“这叫什么事啊……”谢阳洲几乎一夜没怎么睡着,尽管他一直强迫自己快些入眠,但究竟能不能睡着也不全然受他控制。有几次他都已经睡过去了,迷迷糊糊又觉得不踏实,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愣。天刚擦亮,他就起来呆坐了一会儿。等住院部的开放时间一到,就立马动身去病房。谢阳洲希望自己去的时候就能看到蒲荣醒来,看到他虽然虚弱但已然无恙。但这终究只是谢阳洲的幻想,蒲荣依旧满身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像一具漂亮但冰冷没有生气的雕像。如果求神拜佛有用的话,谢阳洲此刻会毫不犹豫地化身最虔诚的信徒。然而纵使他在心里祈祷了一万遍,蒲荣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我按照往年的加权算法算了算咱俩的成绩,应该能稳进了。”“我妈听说我能进国家队了,表面上还是埋怨我当初选了机甲这个专业,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高兴死了。”“等排名正式公布以后,我们就可以去联系国家队的教练了。”“等以后,如果你想打,市联赛,省联赛,全国大赛,全球联赛,我们都有机会。”“不想打了也好,安全嘛,省得再出问题。你那么优秀,毕了业想干别的肯定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快点好起来吧。”他知道蒲荣听不见,但还是小声地自己嘟囔着。好像是对蒲荣说的,又好像是对着自己说的。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谢阳洲只是等,一直等,不去考虑别的,只是等待着蒲荣醒来的那一天。这天他如往日一般,在早晨走进住院部的大门、登记完之后向着蒲荣所在的病房走去,床位上却早已空空如也。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大喜过望,第一反应是:蒲荣是不是已经醒了,因而病床才变成了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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