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们欣喜之余,刚要推开香蕉叶,一抬眼便撞见覃志钊。等等,覃志钊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若不是香蕉做衬,覃志钊竟从未察觉他们已长高至此,就好像昨天还坐在他手边哭闹,吃饭尚需人喂,今天竟如这香蕉林般,一夜间林叶交错,遮天蔽日。不是怪事是什么。站他身边的人是谁。两个少年站一起难分伯仲,但姿势还是出卖了他们。一个将校服下摆扯出来,穿身上松松的,领口凌乱,黑色书包被他慵懒地斜挂在身上,他站也不站好,见到覃志钊先是飘忽地转移视线,带着薄薄的心事,额前冒汗,略不自在地挠着短发。另一个则穿戴整齐,全身上下就缺一个书包,目光略带责备,好像在说‘都怪你’。噢,是方焕和秦子煜。覃志钊回过神来,要将二人拎回去交差,却叫园丁用咖喱味的口音数落一通,覃志钊只得致歉,另买了不少香蕉,方才接过园丁手里的书包。方焕见况耸肩,一幅‘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起先两人并肩走着,覃志钊跟在最后。走着走着,秦子煜仿佛心里过意不去,慢下脚步等覃志钊,说他们今天并非故意打搅,覃志钊没有责怪,只说这片园子年初被方先生转卖,不怪他们不知道。正说着,覃志钊侧过脸,发现秦子煜不知从何时起也冒过自己的肩膀。再看看方焕,他们年纪相差无几,身量差不多。覃志钊多问了一句:“今年多大了。”“我吗?”秦子煜指着自己。覃志钊点头。方焕站在不远处,微侧过脸,好像也在听。秦子煜说:“16。”日光实在耀眼,覃志钊忽觉一阵轻微的炫目,用手背挡光,如果没记错,秦子煜只比方焕大一岁。最怪的还不止这些,覃志钊记得方焕跟秦子煜向来互不对付,方焕嫌秦子煜娇气,‘心胸似针眼’,秦子煜同样觉得方焕‘不知疾苦’。若要他们相安无事,必得阿忠在场,将两边哄开心了,三人方能一同喝汽水。只是自从覃忠开始练习打球后,跟方焕和秦子煜单独待的次数明显多了些。今天倒是奇,方焕跟秦子煜竟然能一同来香蕉林。两个人时不时偏头说话,秦子煜皱眉,似乎不太同意。不对,他俩肯定在憋什么坏。临走前,覃志钊准备送秦子煜一程,秦子煜很懂事,笑着摇头,说自己坐大巴回去就行。“不劳烦覃大哥,我坐大巴就行。”方焕学秦子煜说话,阴阳怪气的,说完拽着书包,往秦子煜屁股上一拍,眼神很是意味深长,“你再考虑一下。”秦子煜被他盯得脸庞一阵白一阵红。没等秦子煜出声,方焕猫着腰上了车,车子转弯时,方焕朝车窗外散漫地挥手,连头都没有回。一直等车子消失在视线中,秦子煜才对着空气喊:“神经!”喊完他又无奈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天色渐暗,云层舔舐树林梢,像幕布一样印在挡风玻璃前,覃志钊开车从不喜开广播,空气里静得只剩下风声。方焕偏头抵在车窗上,目光从座椅缝隙中穿过,忽得发现一阵反光,再定眼一看,是覃志钊腕上戴了只手表,好像是自己曾经送他的新年礼物。“你不问问?”问他为什么来香蕉林,还叫上秦子煜,方焕兀自出声。覃志钊看向后视镜,没有像往常瞧见一样狡黠又略带笑意的脸庞,他只看见方焕歪靠着,书包扔在一旁,校服有点皱,领带叫他揪得松松垮垮,散漫地挂在脖颈前,他微微仰着头,喉结动了动。覃志钊恍然间有种错觉,觉得方焕不像小时候那样了。可是黑暗中,他又偏头凑过来,用纤细的手臂抱着驾驶座的头枕,离自己很近,声音很轻:“嗯?”眼神还是那么清澈,覃志钊又觉得他很熟悉。覃志钊收回视线,专心开车,还下意识将车内的冷气调小了些。方焕便知道他这是用沉默来回复了。车子驶离山林,再往前开几公里便是闹市区,方焕突然说想下来走走,还强调说要走回家。这回覃志钊出声了:“怎么想着走回去。”要知道方焕最不愿意受累,能躺着绝对不挪窝,小时候带着出门玩,走累了还经常要人背。“心里烦。”方焕下了车。覃志钊将车子停在路边,不知给谁打了一通电话,交代完毕后,将方焕落在后座的书包取出,像拎麻袋一样拎在手上,“自己背。”方焕嘴角带了点笑意,张开手臂。路灯斜落在地面上,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也许这么多年习惯了照顾方焕,覃志钊下意识地帮方焕整理衣领,将领带拆开,重新套在方焕脖子上,轻压在衬衣领下,再缓慢收回,灯光下,方焕看得很清楚,覃志钊手指修长,指腹有不少手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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