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夜都睡不着,望着窗外的夜晚。寒意携着黑暗渗进屋里,悄悄将他吞噬,在致命的死寂中,春天好像永远都不会来。又或者他的灵魂留在了冬季,才会感觉那么冷。他在酒店住了两天,第三天还没收到沈西洲的消息,抱着回去看一看情况的想法,他回家去了。家门口还停着两辆没见过的车,但是家里非常安静,不像是狂欢的样子。池染在家门口徘徊了很久,又给沈西洲发了条信息,见迟迟得不到回复,他忍不住悄悄推开大门。开门的瞬间,一个啤酒瓶“骨碌碌”地滚到脚边,池染抬头望去,家里一片狼藉,花瓶摔碎了,桌椅也被掀翻了,小物件更是落了满地,简直像被人发疯后破坏殆尽的样子。池染提心吊胆地往里走,看见客厅里挂的那副画——猎户座与鸵鸟——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画框被砸坏,画上被砸满奶油。他来不及关心这幅画,更担心沈西洲会不会出事,于是快步往楼上走,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乔雪阳竟然睡在床上,紧紧依偎着沈西洲,一切是那么安宁,显得池染才是那个不速之客。这里不是我家吗?这里不是我的卧室吗?啊,好像不是。这里是沈西洲家,是沈西洲的卧室。我又算什么东西?明知道沈西洲会和其他人睡,可是当这一幕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池染感觉自己所坚持的一切都崩塌了。听到开门声,沈西洲醒过来,疲惫地看向池染,问:“你怎么回来了?”“你跟她睡了吗?”池染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听见自己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沈西洲想起来,乔雪阳却在睡梦中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他没有挣开,说:“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你跟她睡了吗?”池染机械地重复发问。沈西洲深深看了他一眼,冷酷地说:“染,你应该明白,我不会解释。”是了,这就是沈西洲,永远高高在上,永远目空一切。他不会解释,更不会对他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一句话。池染木然转身,一步步向楼下走去。这里不是他的家,是沈西洲的家。他不该回来。可是当他走到客厅,看见那幅面目全非的油画,一瞬间灵魂回到身体里,强烈的悲痛刹那间将他淹没。还有愤怒、嫉妒、不甘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明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恨不得把心剖出来扔掉,这样就不会被沈西洲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绪,这样就可以痛快地结束这一切。他把油画搬到卫生间,用毛巾擦掉奶油,可是越擦越脏,上面的色彩越发脏乱,甚至什么都看不清了。宇宙中心鸵鸟变成模糊的一团,啤酒和奶油的味道交杂在一起,简直像一团垃圾。他珍爱的东西,也许在沈西洲眼里连垃圾都算不上。池染擦着擦着,忽然胃里一阵翻腾,酸水直往上涌。他崩溃地把画扔开,趴到马桶边吐了出来。早上吃的东西被吐得一点都不剩,最后只剩下胃里的酸水。胃还不断地绞紧,难受得厉害。池染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鬼一样苍白的脸,简直不像个活人。他支起身体,逃跑似的,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这个被他精心布置的家,他每天擦得一尘不染的地板,还有日复一日用心照料的花草,这些倾注了他所有精力的家,却不是他的家。就像那个他倾注所有感情去爱的人,却不是他的爱人。沈西洲,你有一分一秒爱过我吗?如果没有,又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给予那么多温柔,又残忍地收回那一切?池染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听,就只是麻木地往前走,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在春寒料峭中止不住地发抖,心里仿佛结了冰。等池染走远了,周子初看戏一般吹了个口哨,走到卧室门口对沈西洲说:“你的小情人哭着跑了,不跟他解释吗?”“不用。”沈西洲费了点力气才从乔雪阳手里脱身,又推着周子初出去,说:“别把她吵醒了,麻烦。”“这丫头都是被惯的,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的话,依我看你就收了她,为民除害吧。”周子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话说回来,家族联姻也不是没可能哈。”“婚姻不过一个形式罢了。”沈西洲又问:“给她哥打电话了吗?”“打了,等会就过来接。我也要先走了,你家里这乱七八糟的,啧啧啧,先别收拾吧,等会小公主又要砸了。”“知道。”沈西洲坐到客厅里,看着满屋狼藉,心情很烦躁。原本乔雪阳昨天就该走的,结果发现家里有别人同居的迹象,就大发雷霆地追问,竟然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砸了,最后拿出刀来想割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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