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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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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兴知她是为自己着想,绷紧的弦稍宽放了半圈,饮了口盏中的热茶,在氤氲的白气中正色:“那也该让我知道始末,方法还得提前备好,后头才不会手忙脚乱。”

“是这理”林云芝觉着好笑,难得见他展露关怀,心中自是流窜过暖流,说着将自己半猜半就还原的整件事叙明白,恐他往坏里偏扭,描补道:“许是我思虑过重也尚未可知”

毕竟自己不是有心害人,哪能笔笔精算出对方内心的想法。很多事往往八|九不离,便是真相。她打算借着老四中举的好事,敲山震虎。温氏要是心思聪颖,便会懂得适可而:“我们怎么也得顾全向县太爷的脸面,各退一步,老四,你觉得如何?”

陶家还没本事与朱家鱼死网破,而且这件事多半只是温氏的主意,朱县令与自家徒弟应当还不知情。能让谣言平息,那便时最好的收场。

陶家兴没应,浓长的睫羽挡住眼底下的神情,林云芝料不准他的心思,当他是心有不甘,起身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家兴,你别多想,倒不是非要什么水落石出,往后你混迹朝廷同是这理,很多事谁都能看明白,他们为何不去深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便。”

林云芝之所以不喜欢官宦人家,就是他们这些混朝廷的心脏,后院连着前院,真要是对付温氏,朱县令难不成会无动于衷,任他们作为?一日夫妻尚且白日恩呢!:“老树千载,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人比树精,这人情干系只会比老树更加错综复杂。要了该有的公道,咱们就适可而止吧。”

如今这一席话,其实算是最好的例子,堂堂正正的给陶家兴上了一场课。他这一世不似原著中那般忍辱负重,一切种种早在生死边缘混迹中看得比谁都透彻。可自己另辟蹊径,让他没有遭受那些罪,或许有温氏出其不意的构陷,或是为了让老四将那些看透的事故,再一次看清。

豁然接收翻天覆地的落差,是要时间去沉淀平复的,她不等人回应,转身正欲离开,身后忽地响起嘶哑低沉的声音:“嫂嫂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吗?”

林云芝愣不住身子一僵,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只说了句“信誉名声,从不由己,我自以铜正衣冠,不愧于己活着便好”。

耳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陶家兴脑袋一直没抬起来,他脑海中不断回响那句“无愧于己”,他原以为自家长嫂厨下手艺非凡,可今日一席话,又让他明白,她并非同旁的村妇一般,胸无点墨,即便是名门贵族的嫡小姐,饱读诗书也不如她透彻。

到底是陶家拘住她,或许这层架在她身上的囚枷该得取下来。陶家兴一声不吭,直愣愣发呆。隐在门后的两条影子,闪动下,而后渐渐消失。

佟青羡捂着嘴盯着沈寒,眼中难掩惊诧,方才她被其训斥许久,蔫茸着脑袋痛定思痛。她深知此次被沈寒抓住,必定不能在此久留。为的感念林氏这几日的眷顾 ,佟青羡想让沈寒出手。如此算起来自己也出了一把力,不枉林娘子对自己照顾。

几经恳求,沈寒总算点头允肯,美其名曰“帮了她这一回,她也好心甘情愿回去领罚”。在佟青羡眼里,沈寒打小便什么都会,这点小事肯定不再话下,沈寒答应她以为此事已经剞劂了,正待要将好消息告诉,就撞见林氏与陶家老四的谈话。

一家人说话他们不便打扰,候在门后,不曾想无意间将来龙去脉听了个遍。佟青羡止不住心疼林氏,她一介妇人非但要养家糊口,还要承担外头那些莫须有的污水,她愤愤道:“沈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帮林姐姐,她太艰难了。”

沈寒闻言眼珠子跟着扎疼,这笨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比起林氏有过之而无不及。论起来若是有林氏一般聪明见地,自己哪里还用操心。

此番佟家小姐出走的消息,就算佟家阖府施压不许泄露,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届时回了府州,那些世家背地里不知该如何议论,未出阁的姑娘一旦坏了名声,即便夫家有着落,出嫁后又何尝不会被拿捏着戳脊梁骨。

好在是自己先一步找到人,回头对外便传是自己邀其游玩。他二人既已过了小定,算得上一家人,虽说如此说不避嫌,但也比她私逃出来要好得多,那些人要嚼舌根,胡说前就得掂量自己是不是能承受得住沈家与佟家的怒火。

沈寒睃了眼不知忧的人儿,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陶家既然自己想出法子应对,我们也不要胡乱出手,以免坏了他们的打算。”

佟青羡以为沈寒要撂担子,登时气鼓脸,没想到沈寒继而道:“倒是外头两个吆喝的婆子,委实让人没胃口,我便替陶兄料理掉就是。”

沈寒说完给身后的小厮递了只钱袋,颇有些分量,小厮答应一声,接过后往门外而去--要对付碎嘴婆子,还是不能讲文。碎嘴婆子好歹穿着鞋,那也只能找光脚的来想法子。穷乡僻壤的巷头巷尾,可不缺光脚的好汉。

佟青羡见状,登时灿笑,她早就烦那两个婆子,可惜林氏不让赶,她耳朵都快被她们念出茧子。这下能摆脱,她恨不能放上十里鞭炮庆贺。

两婆子一如既往,照着上头吩咐例行公事后,收拾好零嘴要返家去。她们两都是镇上的,一个唤韩,另一个则唤刘,因的家里没男人,日子颇为艰难。往常多是去些有钱人府上打秋风,或者替左邻右舍保媒,挣个糊口饭吃。

前些日子遇上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就是给陶记老板泼污水。

韩婆子生得鼠目细眉,下巴吊尖,活像把成了精的改锥,一副尖酸刻薄相,她啧啧道:“二十文到手,这生意买卖倒是好做!动动嘴皮就成,比保媒容易多了,也不知还能挣多久,这样的活头,我能多干个百八十年。”

“拉倒吧你”刘婆子忍不住翻个白眼:“还百八十年,你今年也该有五十好几,百八十年,早就作古成妖精了,你倒是斗大的胆子,贪的很。我瞧着这买卖快做不长,陶家那房已经臭了名声,上头即便家中有金山银山,何苦要再为臭了的人,再浇一回泔水?”

“又不是钱烧的慌,我看好日子就跟前这两日了。”

韩婆子知道刘家的说的在理,她何尝不知,不过是嘴上感叹两句而已,白得几两银子,她们已经知足了。她们这般边走边叙,没注意到身后多了几条尾巴,待到住着的巷子口前,两婆子互道明日的时辰后分道扬镳。

镇上寸土寸金,她们屋子都建在僻静地儿,巷子又深又长,两侧墙壁上又没有挂灯,全凭月亮照路。

啪嗒啪嗒,韩婆子往常走着就有些怕,这会儿月亮被路过的乌云遮挡住,四下骤然一黑,一阵秋风打在身上,她不禁抖了抖。呜咽的风声吓得她不得不加紧步子,而后,深巷中渐渐地起了三重奏,啪嗒啪嗒地。

即便韩婆子停下脚步,那声音还是未听,她吓得猛地拔高嗓子“谁!那个不知死的敢惹你老娘,仔细你那张皮,我......呜,呜呜”

没等狠话放完,韩婆子嘴巴豁然被捂着,两把铁钳似的手架住她的脖子往前拖。起初韩婆子还在大力挣扎反抗,但那看不见的影子,雨点大的拳头落在韩婆子下巴尖,连着好几拳后,她那股子盛气凌人揍的荡然无存,只剩下呜咽的求饶。

好不容易得了喘气的机会,她已经满身伤痕,她也不敢再出言威胁。脑海中迅速寻找自己近日来得罪的人物,半晌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想对付自己。

黑暗中传来轻蔑的笑,那声音幽幽的,充满痞气:“韩婆子,馅饼不是那么好吃的,你有本事吃进去,有人就有本事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还想多吃两年饭,就不要做哪些伤天害理的穷勾当,这次只是给个教训,下次再犯,就没这般好说话了。”

“我们一定送你去见阎王”最后的威胁基本是擦着头皮说的,话里头的狠意让人丝毫不敢以为他在玩笑。

韩婆子近乎被吓瘫痪,一时间只敢呜呜地点头保证。

“这才乖,老子最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差不多得了,都走吧”黑暗中脚步声再次响起,四下因风都停了,更像是架在胸口的鼓,慷慨激昂,搅弄人五脏六腑都跟着打颤。

韩婆子捡回来条命,背靠在墙上喘气,疼的呲牙咧嘴外,也在想那人方才说的话。这一琢磨。眼前就蹦出林氏那张娇俏的脸,她后背登时竖起了汗毛。

是那女人找人下的手!这一刻,韩婆子总归是怕人,原来那女人面上看去柔弱好欺,实则连□□都勾当都敢做。她还不敢报官,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出手的究竟是谁,只有个猜想。

这比林氏告她诽谤还不切实际,韩婆子总算尝到哑巴吃黄连的苦楚,如今有苦难言真的嗟磨人。她呼哧呼哧的喘气,等身上有了些力气,便连滚带爬的躲回家,翻出存钱的罐子,而后连忙收拾行礼。

待行礼整理完后,已然三更天了,韩婆子躺在床榻上,想明日自己就去拒了那人的吩咐,拿着钱去旁的地方过活。哪里都可就是不能留在镇上。留在这,谁晓得林氏那妇人那日惦记起她来,又派人收她老婆子的命。

林云芝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安上“□□”的恶毒名头,要是知道后,只会对两位嚼舌根的老妇人说一句,您是真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

第68章 、终了

陶家兴中举, 泼天大的喜事,理应要大操大办。加之眼下门面惨淡, 林云芝起心思让酒楼暂且歇客,待近两日操办完喜宴,再整顿整顿酒楼。

酒席选在平安村,摆的同上回一样的流水宴。毕竟大喜事,流水宴最紧着便是人手。搁在陶记,地方窄不说,厨下要帮衬事繁多, 单靠他们酒楼里的,万万是应付不来。

同李氏等人一合计,见大家伙都点头答应,他们一股脑收拾东西要去平安村。

“都认真些,尤是要用的盘筷,拿稻穗枕木垫着, 免得路上磕碰碎了,宴席的时候用不上”这督促的活儿,阿斗自来有经验, 此次也不例外, 再三仔细后,林云芝彻底放宽心,折去看佟青羡备的进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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