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割腕自杀——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一截刀片带入了狱中。”
风茗一时间哑了哑,重新缩回了衾被之中。
“我猜你直到最后都很难相信颜宣是凶手,”沈砚卿叹道,“但无论颜宣与祁臻,抑或是其他人,你所见的或许只是他们性格与为人的冰山一角。”
冷不防被猜中了心中所想,风茗不觉愣了片刻,而后略微笑了笑:“先生想必已调查过些什么。”
沈砚卿微微颔首:“算不得调查,只是一些零散的消息罢了。”
“他当真变卖过……学堂中的孩子?”
“约摸是自今年选官的前些日子起,确有人时常会看见颜宣与同一个孩子于两市之间相遇而谈。”沈砚卿亦是不卖关子,简短地说道,“有好事之人问起,他便说是孩子被善人收养有了好去处,但自己到底还是时常会想念——可是谁家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孤身去两市采买呢?想必苏寺丞作为他的同期学子,也早已察觉出了些许异常。”
风茗一时默然,而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我也十分在意,此前我恰巧撞见过颜宣向书商主顾交付……呃……一些奇怪的坊间话本。听那主顾指责其中内容时,隐约觉得遣词造句似与那折《落梅风》颇为神似。”
“他与轻鸿确实可算作是知交。”沈砚卿答道,“一年前客店火灾时,轻鸿便是因此受伤的人之一,据说……便是被颜宣救下,又设法以纹身掩去了她面部的烧伤。”
不曾料到真相竟是如此,风茗不禁心下讶然,低低地“啊”了一声。
“那时因着祁臻的诋毁与坊间对话本的不同偏好,颜宣写出的话本自是无人问津。想来轻鸿应是念着他的这一分恩情,却又不敢公然忤逆祁臻,才不得不如此行事,多少也能为颜宣谋得些许赖以为生的钱财。”
风茗听罢抿嘴无言,良久,她才再次开口问道:“那……此案中其他人呢?如何了?”
“其他人?”沈砚卿牵了牵唇角,“徐氏自然是跟着轻鸿回了勾栏里谋生。祁夫人虽说大闹了一场,但祁府到底大势已去,廷尉寺也便没有应下她无理取闹的要求去对颜宣的学堂做什么处置。余下的,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其实对学堂不闻不问,也算是祁夫人想要的一种处置了。”风茗想起了那间私学清苦的模样和那些并不足以独立谋生的孩童,闷闷地答道,“我原本想着如此行事凶残的凶手必得伏诛,却在真相大白的前一刻后悔了——哪怕是廷尉寺原本就能找出真凶。”
沈砚卿自然是察觉出了风茗的心绪不宁,轻叹一声:“风茗,你是人,而不是神。世事非一人之力所能扭转。”
“难道从没有人想过改变么?”
“有,”沈砚卿莫测地笑了笑,神色有几分飘忽与虚渺,“所以他们毫不例外地失败了。”
风茗茫然。
沈砚卿见此,不禁失笑:“说的可不就是谢氏意园的‘二十四友’?”
“先生你说……那场火灾会不会与这些人有关?毕竟宁朝不可言说却又无人不晓的秘密,也只有这个了。”
“谢氏门人或死或贬,怕是也不值得如此看重。”
风茗再一次地哑然了,她微微垂下眼,兀自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你的病情好不容易才有了痊愈的迹象,也别太过劳神了。”沈砚卿见状,便抬手为她掖了掖被角,嘱咐道,“先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风茗也觉得精神尚有几分疲乏,顺从地点了点头,目光仍旧有些不安分地在客房中的各处逡巡了一番。
沈砚卿笑了笑,声线低沉微哑,仍旧带着几分笑意:“明日一早,我再与你一同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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