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鸣心里忽然一沉。
他说:“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真挺大方的?”
32
谢一斐在俱乐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期间他一度很想过去看看,把阮鸣从那个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正常的男人面前拉开,但回想起对方的眼神,还是停住了。
过了一会,阮鸣一个人回来了。见他还等在原地,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不进去?”
“等你。”谢一斐说。
俱乐部门口只有几步之遥。阮鸣说:“天气这么冷。”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没了下文。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谢一斐问:“今晚住哪里?”
“有房间……”阮鸣回答,但没说自己住的是从前的房间,一边说着,一边朝楼上走去。
他周身的气压有些怪,自从回来后,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
宿舍层里四处无人,大概是放假了,所有人都出去嗨了。
但谢一斐没打算放任他就这么过完今晚。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时,他问:“刚才那是你父亲?”
阮鸣一下停住了。
片刻后,他慢慢应道:“嗯。”
“出什么事了?”
谢一斐依稀记得对方提到过“转院”。
以及阮鸣那句有些骇人听闻的,提及自己母亲死讯的言论。
那时他才猛然醒悟,为什么从前对方几乎不对自己提起家里的事。
谢一斐是到了十五六岁时才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是一个无比圆满的家庭。有纵容自己的母亲与姐姐,偶尔会教训他但从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兄长与父亲。他们让他这么多年来都得以远离所谓的豪门恩怨,一心追求他热烈的理想主义。
生活在象牙塔里太久,以至于他有时会忘记这世间的诸多残忍。偶尔放眼去看,才能看见满地狼籍、触目惊心。
“没出什么事。就是……”阮鸣停顿了一下。
他终于抬起眼来,望向谢一斐:“他说他加了你微信。你……你们怎么会加上啊?”
那件事。
谢一斐说:“经理给的。我当时以为是……”
以为是你。
“……以为是,朋友换新号了,重新来加我。”
“哦。”阮鸣应了一声,他慢吞吞地说,“那你……给他转了多少啊,我还给你吧。”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奇怪,像是极端在意又故作无意地想要提起这件事。
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人从外面回来了。门口并不是个适合交谈的地方。谢一斐便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回身道:“进来说吧。”
阮鸣犹豫了一下。
于是谢一斐先走了进去。他也就跟着进了,但只是虚掩上了门,没有合拢。
谢一斐的房间很大,也是单间,里面甚至还摆着书架。其余住四人间的兄弟们无人有异议,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在俱乐部成立之初就来当慈善家的勇气的。
他靠着书架,等阮鸣进来了,才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父亲他……”
阮鸣打断了他。
“你给他借了多少?我还给你。”他坚持道,又说,“你不了解他,这个人借钱是不会还的。”
谢一斐却错会了他的意思。
“你父亲没有找我借钱。”他说。
“那,”阮鸣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你给他转钱干什么?”
谢一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些不妥。他平时最烦不识相者的纠缠,习惯了用钱摆平麻烦,这还是他哥哥教会他的。只是哥哥大概忘记了提醒他,朋友之间这么做太伤感情。
更何况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朋友”这么一层单纯的关系。
“对不起,我只是……”
“谢一斐。”阮鸣没有给他辩白的机会,“你这么做,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说“借”只是个幌子而已。
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就在刚才,阮国栋炫耀似的给他看了所有的聊天记录,洋洋得意地说你男朋友可比你大方多了。而他站在巷子口,就像是被一把刀从头到脚劈下,血淋淋地劈过那些陈旧的伤。
谢一斐沉默了一会。
“我把你当成什么?”须臾,他轻轻反问道。
“你这样,让我觉得……”阮鸣说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几乎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你是在,施舍我。”
他喘了一口气。
隐伏许久的心事,终于在今日得以出口。
“我还没到那种,地步。”
阮鸣一字一顿地说:“我承认,离开岁光之后,我状态差,成绩不好,我和队友相处不好,闹矛盾,自暴自弃——这些我都承认。但是如果是因为这个,你觉得我很可怜,所以才……”
“我可怜你?”
谢一斐很突然地打断了他。
他不再靠着书架、呈现出弱势方的态度,而是放开了抱在胸前的手,迎着阮鸣的目光,走到了门口,然后伸出了手。戴着护具的那只手。
阮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
“我可怜你,是吗?”谢一斐说,他的手放在阮鸣脸侧的门上,“你觉得我想怎么可怜你。”
“这样吗?”
阴影慢慢覆盖住退无可退的人。他俯下身,很重地、不容置疑地亲了阮鸣。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