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打斗声依旧剧烈,短兵相接之中,厮杀肃肃。
思涵瞳孔微缩,目光径直在东方殇面上滑动几许,而后低沉而道:“东陵太子今日,当真要与我东陵之军拼个输赢?”
这话一落,东方殇面色分毫不变,那双冷冽发红的瞳孔,依旧极是厚重深邃的望她,随即薄唇一启,阴沉而道:“此番过来,我从未想过要与东陵之军拼杀……”
未待他后话道出,思涵便清冷的出声打断,“既是无心与我东陵之军拼杀,太子殿下可该应你之言,让门外之人停手?”
东方殇眉头一皱,面色越发厚重。
待将思涵凝了片刻后,他终归是回头过去,顺着那大开的屋门望出,随即扯声而道:“赵烈,住手。偿”
他语气极为刚毅森冷,威仪十足。
这话一出,门外顿时应来一道恭敬之声,则是片刻,便有几人突然迅速而退,那一股股短兵相接之声也戛然而止。
思涵顺势朝不远处的屋门望去,漫不经心的淡道:“单忠泽,来者是客,差人为他们送上些茶水,免得,东陵说我东陵待客不周,连茶水都不愿施舍。”
低沉的嗓音,平缓如常。
待得尾音落下时,屋外便已扬来单忠泽恭敬的应声。
一时,周遭气氛也终归是再度沉寂了下来,无声无息,压抑清冷。
思涵神色辗转间,心绪浮动,也着实不曾料到,待得危急之时,她颜思涵在这东方殇面前,终归还是能做到心如止水,从容平静的。
又或许,而今见东方殇领人而来,对她东陵之人展开拼斗,如此场景,许是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最想护着的东西,是以,被逼无奈之间,一切的抵触与紧张终归是全数释然了开来,以至于如今,竟也能在东方殇面前,如此破天荒的,淡定如初。
“屋外之人已停手,而今,思涵可要与我小坐独处?”正这时,东方殇那幽远压抑的嗓音微微扬来。
思涵应声抬眸,满目清冷的朝他扫去。
东方殇径直迎上她的目光,默了片刻,随即薄唇一启,再度补了句,“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说。”
是吗?
思涵心生冷讽,淡漠观他,一时之间,并未立即言话。
反倒是蓝烨煜慢腾腾的踏步过来,立在了她身侧,而后懒散朝东方殇一扫,轻笑而道:“东陵太子此言,可是在有意赶本王出去?”
他极为直接的慢腾腾的问了出来。
东方殇瞳孔一缩,目光朝他一凝,语气森冷威仪,“本殿与东陵公主说话,何来你插嘴之理?你若识相,便即刻,滚出去!”
森冷的嗓音,毫不掩饰的透着几许威仪与杀气。
无端之中,他也的确是很透了这满面春风之人。
这东陵的摄政王,他自也是有所耳闻,传闻其战功赫赫被东陵先帝破例御封为东陵摄政王。虽知此人如他一般骁勇善战,但也以为是武夫莽徒之辈,是以待闻得思涵与其大婚之事,因着心有纵容而并未太过上心,但而今亲眼目睹,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未料到,这所谓战功赫赫的武夫之徒,竟会是,这等春风儒雅之辈。
一时,心底的所有自信,顿时开始莫名的摇晃开来,心思,也开始嘈杂翻腾,莫名的烦躁不喜。
只觉,如这东陵摄政王这般人物,世上女子自是容易被其蛊惑,如此,此人若持续呆在思涵身边,于他而言,自是绝无益处。 越想,落在蓝烨煜面上的目光便越发的溢出威仪与杀气。
这股子的威仪,无疑如帝王将相一般,高贵神圣,令人不可侵犯半缕,然而他这番姿态落在蓝烨煜眼里,却如炸了毛的公鸡,毫无建树。
蓝烨煜依旧笑得儒雅,俊脸上温润四溢,一派从容淡定,只是,那两道懒散落在东方殇面上的目光,则是不曾掩饰的夹杂着几许戏谑。
则是片刻,他便薄唇一动,轻笑而道:“东陵太子要与思涵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者,思涵已为本王之妻,东陵太子对她,终归是要避避嫌,若是不然,东陵太子有脾气,本王,自也有脾气。”
东方殇眼睛微微一眯,“如此说来,你是不愿出去,有意与本殿作对了?”
蓝烨煜懒散而道:“并非作对,不过是,要自保罢了。毕竟,东陵太子方才将烛台扔来,无疑是要烧了本王夫妇,如此一来,本王,又如何能放心东陵太子与本王之妻同处一室?”
大抵是不曾料到蓝烨煜会如此难以应付,东方殇面色越发阴沉,宽袖中的手,也开始紧握成拳。
一时,二人目光对峙,谁也未再出声,却又争锋相对,谁人都无心让谁。
思涵淡然立在一旁,沉寂而观,待得片刻后,她才将目光独独朝东方殇落去,低沉而道:“东陵太子有何话,在这里直说便是,倘若是正直无污之言,便是有我东陵摄政王在场,定也不会影响什么。”
这话一出,东方殇终归是将目光朝她落来,满目深沉的望她,“先不言这东陵摄政王,就言思涵你,而今,也不愿与我单独而聊?”
思涵勾唇冷笑,倒是未料到这血杀之人,竟也会是颗痴情种子,只不过这种痴情,其间真假几何,竟不得而探了。
毕竟,若说他当真对她还心存情义,她终归是不信的,倘若这东方殇当真对她有情,对她念念不忘,又为何,要在兵临城下之际仍要执意破她之城,甚至在她不顾一切用命赌博的跳下城楼后,他也依然是领着东陵之军长驱而入,将她东陵彻底收成了他东陵的附庸!
终归是,两国对立,利益在前,这东方殇身为东陵太子,定也不会,太过为情所困,纵是对她颜思涵心存旧情,许是,也不过是傲然与强占之心作祟,欲将她,收为己有,弥补他本是无情凉薄的心罢了。
思绪至此,思涵心头了然,落在东方殇面上的目光,也越发的憎恶鄙夷。
虽不愿在今夜就与这东方殇彻底撕破面子,但若这东方殇逼得急,她便是拼死也要将他的头颅割下,也算是稍稍报了双亲血仇才是。
“东陵太子来者是客,若仅本宫单独与你而聊,自是怠慢。再者,此际夜色本是深沉,不若,本宫差人弄些夜宵与酒水,再由我夫妇二人,一道好生招待太子如何?”
待得默了片刻后,思涵才强行按捺心神,低沉无波的道。
东方殇浑然不曾将她的话听入耳里,薄唇一启,依旧是厚重坚持的道:“无需你夫妇招待,只需,你一人招待。”
他言道得极是坚定,全然不愿改变。
思涵深眼朝他凝了半晌,才转眸朝蓝烨煜望来,正要言话,不料蓝烨煜似已猜透了她的心思,眼角一挑,慢悠悠的道:“东陵太子虽是威仪十足,但思涵你,自也不必太过将他放于眼里。只要你不喜,为夫,定不会出去,便是这东陵太子恼怒,为夫,也为你,好生撑着。”
这番话说得倒是温润十足,冠冕堂皇,但倘若这东方殇当真恼怒,这么快就与她打起来了,倒也并非她所愿之事。
更何况,她颜思涵要得是整个东陵陪葬,又岂能是东方殇一人性命!
方才心底之思,也不过是最坏的打算罢了,打算要这东方殇一人性命,但倘若这其中之事尚可周、旋,她又如何不好生争取,先将东方殇这关安稳应付了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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