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屋里没点灯,他爹自然什么也看不见。阿清也不怕他爹看见,在听到“贺家”二字时,心弦紧绷,拼命瞪圆了眼睛,试图看清楚,深夜到访的人究竟是谁。但油灯实在是太昏暗了,阿清看得眼眶发酸,也没能看清楚,那究竟是何许人也,最后逼不得已,裹了外套,待他们都进屋后,推开了卧房的门。深夜的风像是开了刃的刀,毫不留情地割着阿清的脸。换了平日,他必定娇声骂几句,然后转身回屋里去躲着,但今日,他一门心思都在他爹引入门内的那个人的身上,竟也不觉得面颊被风吹得疼了,屏住呼吸,几步之间,就蹿到了他爹卧房的窗户底下。阿清顾不上脏,用手推了推没关严的窗户。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他爹的卧房大些,也暖和些,竟还放了个烧着银丝炭的小暖炉,比阿清的房间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但阿清不在乎这些,因为他在房间内寻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你真有把握要到钱?”只见满面精光的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急不可耐地问,“你可别唬我……六爷给自家媳妇儿找熟客这事儿真传出去,他们至多坏个名声,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但你我……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啊!”阿清他爹颤抖着摸到自己的烟袋子,塞进嘴里恶狠狠地抽了几口:“我可告诉你王浮生,你要去同六爷拼命,你就去!别想拖上我。”王浮生……来人竟是王浮生!阿清的心猛地紧缩了一下,紧接着,浑身脱力,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任凭阿清怎么猜,也没猜到,他爹竟然同昔日方伊池的熟客勾搭在了一块儿。那……那是什么人啊?是方伊池没同贺家的六爷在一块时,时常相处的客人!坏了菜了。阿清手脚发麻地蹲在窗户下,冷风一阵阵地刮着他的脑门。阿清昏昏沉沉,想着他爹定是联合了王浮生,想要找方伊池先前的熟客去婚礼上闹事,一瞬间欲哭无泪。怎么他爹折腾完他还不够,非要去折腾他的挚友呢?阿清急得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方伊池和贺六爷的好事将近,他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坏了这桩天造地设的婚事。又一阵风吹来。阿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而屋内的两个男人已经喝得微醺,开始讨论有钱以后,要如何花天酒地了。眼见他们聊不出什么新的花样,阿清紧绷着一张脸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他走得又急又赶,也好在他走得又紧又赶,方才在院外再次传来人声时,及时关上了门。“他大爷的!”他爹吓得不轻,骂骂咧咧地将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大晚上的……谁在吵?”他爹实则是贼喊捉贼,用暴怒来掩饰语气里的心虚。来人还能是谁?可不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来的祖烈嘛!祖烈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刚想呛回去,就听阿清他爹开始满嘴说胡话:“要找服务生,去平安饭店!我家这个,今儿晚上不接客!”好家伙,竟三言两语将自己的儿子说成了妓子!祖烈脚下一个趔趄,到嘴的话全咽了回去。他还能说什么啊?他只要出声,就像是来找阿清行不轨之事的男客人……真真是……真真是荒谬!饶是祖烈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阿清他爹就是个混蛋,还是被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有这么说亲生儿子的?但为了阿清的名声,祖烈还是强行压下了怒火,假意离去,待阿清他爹将窗户摔上,方才翻墙,摸索着寻到阿清的窗户下。“清少爷?”祖烈看着破破烂烂的院子,头皮发麻,小声唤,“清少爷,你在吗?”阿清在听到他爹的咒骂声时,就已经猜到来寻自己的,是祖烈。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有这样一个爹在,他的名声在胡同里算什么?早就臭了!他甚至巴不得祖烈同他爹呛起来,若是呛起来,是不是就能将王浮生引出来了?可惜,祖烈还是替贺四爷在乎阿清的名声。“清少爷,您……您怎么回家了?”阿清吸了口气,知道祖烈是替贺四爷问的问题。他将手揣在袖笼里,缓步踱到窗下。微弱的星光倒影在阿清清澈的眸子里,祖烈抬眸的刹那,仿佛看见了璀璨的星河。“清少爷……”“告诉四爷,甭来找我了。”阿清毫不留情道,“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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