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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前些日子陆续有人送了东西来,说是……说是贺礼。”皎月捧着一条雕工精细的红木长匣进到卧房,“管事录了礼单,您看怎么处理好?”
自那日暮时出宫已过半月,慕洵昏睡几日,之后又被柳枫盯着卧在床上静养,身子总算有点起色。
皎月来时,柳神医正将人往桌前团椅上按,慕洵一身素色常衣上绣着浅川立鹤,阔袖中露出一截细长的腕臂,叩在神医的指腹下。
“你这管事怎么不管事儿啊,收礼也要过问?”柳枫收回手指,放了他的腕子,“你不是向来只收书简不收金银的吗,我都晓得的事。”
“这回不一样,财品宝物,样样得收。”慕洵重新盖上衣袖,将手臂搭在桌沿边上,“趋炎附势也好,跟风附和也罢,总是一番心意。”
毕竟这财物并非予他,而是给送礼人自己买个“就怕万一”的未来。
他接过皎月手上大红的纸札,摊开粗览一遍。
礼单上大都是些钱财字画,玉器瓷雕,还有补品之类,无甚特别。
“你手上是什么?”柳枫并不指望那群俗贵能送出什么有趣玩意儿,便好奇的望着皎月手上捧的木匣看。
那匣子上浮雕着鸳鸯戏水图,栩栩如生,甚至连禽羽上绒质也能瞧得分明,显然出自大家之手。
“工部王尚书差人送来的,让大人务必亲自过目。”皎月递上匣子,将匣板缓缓抽出。
“并头莲?”柳枫挑眉,“这是新流行的如意样式吗?我倒是没……”
他话说半截,突然眉头紧锁,当即止住皎月的手,反力将匣板推回合紧。
“他也欺人太甚!”柳枫脾气又起,望向慕洵的视线里冒着火,“我道他特地送来单只如意想叫你不快,没想到那个姓王的竟然这样羞辱你!”
“这不是玉如意?”皎月不解,方才柳枫脸变得快,她斜托着匣底,只瞧见一对花底相对的玉莲雕。
那并头莲细致精美,莲瓣柔厚,瓣尖也圆钝的泛着水色,玉质翠白,像是混了柳叶汁水的牛乳,盈润的随时要化了似的,比之盛它的木匣显然更要名贵。
只是皎月并未看到那肉莲下连着一段不同于如意的粗壮微弯的枝茎,又是懵懂清白的女儿家,自难想到这东西究竟为何物。
玉属寒阴,阳为聚势,为雄为君为有势,以代指阳|具。
见慕洵并无惊辱之色,柳枫忿极,惊诧道:“都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了,你不生气?”
慕洵看他跳脚,倒是轻笑一声,对满脸疑惑的皎月说:“收下吧,我已看过了。”
“慕洵!”皎月前脚出门,柳枫就蹦起来直拍桌子,“士可杀不可辱,这种春|宵夜帐用的东西也是可以作贺礼相送的?!他摆明了骂你是……是弃妇……”
柳神医咬咬牙,声音愈弱。
“你倒是替我不平。”慕洵望着他,伸手在板直的后腰上揉了揉,“明褒暗贬,这王尚书挺有脾性。”
“脾性个屁!他是愚|蠢!下|流!登徒子!无耻小人……”
“行了柳枫,”慕洵适时劝住他,“君子不愠于色,不可太过。”
“不过是件物什,人家千方百计搜罗来,便是辱我,也当耗了不少精力。”慕洵停下,深叹一口,接着道:“况且那东西不过是私送来气我,比之朝上朝下的人言,想是要好过许多了。”
流言尚可不畏,何况此等小小的激辱呢?
“王尚书如此私礼,尚知君子少舌,恐怕那群大送金银的,才是真正的好事者。”
“原来你收礼是这个意思?”柳枫怒气渐缓。
一面妄测胡言,一面又虚情假意的讨好,那群吃皇粮的还真是副淤泥浑水的做派。
“依势而行罢了,”慕洵扶桌托了托腹底,宽松的衣摆被手掌贴附在隆出的腹下,挺出一道相较之前更加圆润而饱满的弧度,“挑明了说,这些东西也并非赠予我,不过是希求龙嗣的一份交情。待事情了了,上呈国库,也算是遂了他们的愿。”
“……”柳枫失言,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沉默了一阵,最后说到:“看你是好得差不多了,我待会儿便回医馆,没事少叫我。”
“快到晌午,柳神医还是先留下用饭吧。”慕洵知他暗责自己多思,却是顺着话茬往下接。
“算了,在下这便走。”柳枫见他并无反思的意思,提了药箱就要跑。
“好啦,中午让厨房做些糖糍团子给你带着。”慕洵安抚道,“下午确是有些事,还得麻烦柳神医暂回医馆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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