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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一声惊呼,慕洵心跳一滞,瞬即清醒。
皎月被一陌生男子挟持床侧,双手侧固其颈似无兵刃,细看方可察觉一道银线缠于女婢颈间紧贴。那男子手攥银线,指掌环勒,时刻以便勒毙其命。
慕洵眸光一紧,脑内飞转,撑起身半问道:“李南君?”
与他同时有所行动的是门外的御前侍卫,软甲皮靴,手扶腰刀而入。
“站住!”男子怒喝,转眼紧盯慕洵,“再往前我立刻勒死她!”
慕洵凝眸反盯,目光沉沉,却敛有聚火,与男子僵持几息,终于沉声道:“你们先出去。”
侍卫见得此状也不敢抗命,缓步后退撤出屋门,屋门应声而闭。
此时屋内仅余三人,陆戟于别馆和礼部几位官员确认明日祭天大典的章程,柳枫在后院医阁配药,慕洵例行受诊后被柳枫按在此处歇着,安神草药熏出清浅烟气,他难得熟睡,却不料有此一出。
皎月不过及笄,同慕洵比之主仆更似兄妹,遭人束颈挟持一时不敢大动,只能忍声抽泣,颤着声音惊喊大人。
慕洵自是心焦,却仍是沉声道:“在下应当并未见过李公子,不知凡矜哪里得罪?”
“我只问一句,你为何剑杀六殿下?”男子手掌银线紧箍,多生血色。
慕洵眉心一紧。
“这不过是个小姑娘,脏不得李公子玉手,”片刻后,他语生闲情,不答反问。“若需人质,不如挟我?”
“你不要废话!”挟持者发如泼墨,眼勾桃花,确是李南君。他立即驳下慕洵,挣红双眼,咬牙再问:“为何剑杀六殿下?!”
慕洵见他激愤,竟如鲠在喉,半晌方才吐息缓缓道:“他拥兵自重密谋造反,不该杀吗?”
“你胡说!那时先帝方逝,遗诏未宣,皇子领兵夺嫡何成造反?”李南君身形未动,面上却徒生悲色,“分明是……”
他喉间哽动,欲言又止,沉默一阵竟落下两行清泪,终愤忿道:“分明是殿下倾慕你,可你不从于他,却要杀他泄愤!”
门外一众闻而心惊。
慕洵难解其理,余光盯紧皎月颈上银丝,并无答言。
李南君接道:“李南君不过一王府艺妓,慕相自然没见过,可你慕洵的尊名我却早已听闻了!”
“他每回怒而幸我,皆是因为从他最心爱的老师那里受了挫;
“他怜惜我,也是因为受得他那才名最盛的老师片语称赞;
“他那样喜欢你,就连床笫间也次次都喊你的名字!慕凡矜、慕凡矜……多好听啊,他陆子杰时刻挂在嘴边的名字……”
他一番自语,神色凄然,额角分明的沁出几滴冷汗往颊边滑,同泪痕混为一道。
李南君指尖轻勾,立即引得皎月连声颤吟,女婢颈上红痕凹现!
“李公子当为孩子想一想!”慕洵挺身急言,当即暗力撑腰,待平腹中一阵躁动。
再言时,慕洵含腰起身,气势骤散,却语重心长解释到:“听柳枫说公子有孕不久。”
男身孕子之艰他切肤正受。其中苦楚纵然不予入心,可腹中一团温热连天累日警醒着,纵使心存社稷万民,身上却总会记着那连着心的独一个。
对方身形一僵,默然半晌,银线深缠未松。
慕洵缓步上前,柔声却道:“再过不久,你就会感受到腹中轻微的涌动,像一尾游鱼。”
他静若深潭的目光中少见地泛出涟漪,又近一步,引得李南君仰退半身:“动得厉害时,只要摸摸他,他就会很乖顺的静下来。”
连皎月也未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少女见他目带柔光,往日清俊的面容竟因此平添一抹艳色,眸晕春水地凝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上,一时看得痴了,竟也淡去两分心惊。
慕洵再进,抬手覆于腹前,语调更柔:“可想摸摸看?”
李南君被他说得怔神,顺着他的目光注视慕洵缓慢抚摸着腹尖的手,指尖不觉卸力。
恍然一道疾风,慕洵猛力一拽——
“啊……”皎月一声惊呼,被慕凡矜反袖挡于身后。
李南君眉间一凛,方才察觉中计,立刻扬手一捞,抬肘勾住慕洵项颈,硬生生将他拖拽至榻,但听闷闷一声木响,慕洵仰摔榻间动弹不得,李南君臂压其肩,五指紧扣掐其颈上。
“大人!!”皎月慌忙上前扒拽,奈何女孩尚幼,无论如何不及成年男子有力,被李南君反手一挥,摔跌在地。
“咳、咳,呃……”慕洵被他缚住脖子,李南君大抵还要他说话,因此留予他呼吸的余地。
“你慕洵有何脸面让我想着孩子?”李南君俯着身子,墨发低垂扫在慕洵脸边,嗤笑道:“慕相杀人那日,倒是想着肚子了?”
慕洵蹙眉喘声,一双清眸却是毫无惧色的盯着他。
“你不知道,你不可能明白的。”李南君满面嘲色转作苦笑,“他但凡肯给我一个孩子,我也不至如此,自甘沦落。”
“你一届王府乐师,确不该自甘雌伏。”慕洵气息逼仄,却生怜笑:“咳,我倒是没资格说你。”
见他面生惊诧,又道:“柳枫说你指腹有茧而掌心却无,不像是习武的,咳咳,想来是他府上乐师了。”
他斜眸看过一眼皎月,小女婢跌坐于地不敢再动,此时接过大人示意,惊觉颈上仍缠银线,慌忙挣剥下来,竟是一道琴弦。
“别拿我同你比!”李南君怒目圆睁,含泪怒笑,面生癫狂之色,“他宁愿用强也要留下孩子给你,我那样求他,却要回回被灌避子汤药!为什么!”
慕洵喉间一紧,听他满口荒谬胡言却无力声辩,只有无奈的挣动双腿,面色胀红。
“没有!大人没有!”皎月奋力推搡,势必要掰开他紧锢的手指。
弄弦之辈,虽不习武,指力却也比她强劲太多。
“让开!”李南君拂袖再挥,收回的手掌却是按上小腹。成颗汗滴自额前凝落。
皎月翻倒于地,李南君腹痛失力,指端稍松却是带出慕洵连声的呛咳。
他转而斜眸盯着皎月,面色阴沉,忍痛道:“那日他分明那样高兴,欢天喜地去见慕洵,难道不是因为他这肚子?!”
他痛笑一声,皱眉更紧,神色阴狂:“你慕洵却不是为掩乱交,才勾得他放松警惕,杀他灭口吗?以慕相之才,欺君又有何难?!”
“你放肆!”皎月痛坐于地,杏目惊诧难绝,“分明是六皇子毒杀先帝,大人才……”
“住口!咳,咳……”慕相一时呛喘难以自禁,满额腻汗,衬衣湿尽,他哑着声,拼力抢断皎月情急惊语,终是慢下一步。
众人闻声皆惊愣,满室内外各人唯能听清自己无边的心跳声。
“哐!——啪!”
屋门应声裂倒,御前卫脚步纷杂而踏,遍围满屋。
陆戟大步而入,却仅于门旁一步,站定驻足,俊眉蹙挑,面生隐怒。
他凝视着榻边纠缠的三个人,李南君呆愣在旁一动不动,五指仍扣在慕洵颈上,指尖却再无力道,一名御前侍卫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将人反手拿下。
婢女皎月跌跪一旁满面惊惧,看向慕洵的眼眸中蓄泪满眶。
唯有慕洵尚且难抑的喘息着,仰躺于榻上,转脸凝望着他。
陆戟从这双心中千般好看无可比拟的明眸中看到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悔意。
他不懂,那是什么?愤怒?不甘?秘密曝露的惊惶?那是慕洵的眼睛吗?
“她在说什么?”陆戟问。
室内一时无声,拂风而过,只吹得香炉清烟阵阵。
慕洵凝望着他,榻内的手掌避过众人,暗自紧压腹下。
他转脸看向驿馆床顶几乎剥落的潮湿木梁,满面惨白,良久,忽起一阵大笑,奚言道:
“诚如陛下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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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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