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说着,用拳头捶着膝盖,痛苦到呼吸都成了困难的事。该怎么形容那种痛苦呢,好像大口大口吞咽了十几个刀片,割开自己的食道和气管,捅进心肺和内脏,切断无数神经。商陆甚至不敢睡觉,只是稍稍闭上眼睛,就会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所惊醒,然后惶恐不安地在房间里游荡,手里不断确认着最后一次和蒲薤白的聊天时间,安慰着自己蒲薤白还在、他还活着。“我甚至希望……甚至希望那天,薤白要是没有反抗就好了,他要是不去反抗,对周莨菪言听计从,那说不定都会安全一点儿。”商陆用力深呼吸了一下,侧过头看向常山,“我甚至希望他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希望他是个只在乎他自己的自私的人。一旦产生这种想法,我就开始讨厌我自己,我居然因为害怕没办法保护他,就希望他可以改变他的人格。”听到自己这段冗长的感慨之后,常山难得没有嘲笑,也没有说话,就只是安静地、长时间注视着商陆。商陆在那之前从未见过常山露出那般深沉的表情,好像平时的嬉笑以及满不在乎都是一种为了和现实对抗的伪装。“商陆,”常山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十分低沉,像是决定要说一件无比沉重的事,“你听说过……无能为力这个词吗。”“……”“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但一直都不懂,”常山稍稍停顿了一下,“我和老赵,当初为了保研,所以报名了学校的二加一项目,去山区支教一年。那年地震,我们支教的那所学校,有一栋教学楼塌了。好多、好多好多的学生,最小七岁,最大也才十二岁。我们一个都没能救出来。那天我明白了无能为力的滋味儿,也明白了大概人活一辈子、总是要无时无刻不去面对这些无能为力。”商陆隐约明白了常山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我觉得,人要趁早知道这个真理,无论你有多牛逼,你是智商二百还是家财万贯,一定会有让你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时候,”常山紧紧主攥着商陆的手,“那种时候啊,要学会放过自己。”商陆因为这句话而浑身一颤。“我想……你脑子这么好,应该会比我们更先明白一些道理,你可能已经放下了和你家人的尴尬的关系,已经习惯了你的思维和社会主流格格不入,说不定你自己都已经对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一个非常具体的把控了。但是我今天听你这番话,感觉你完全是在跟你自己较劲。”常山眼圈微红,不过那句话他说得非常有力度——“你必须知道,任何人都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放过自己吧。”商陆面无表情地流着泪。“放过自己吧,商陆,你已经没办法再做得更好了,”常山重复着这句话,“因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商陆抬手抹着眼泪,反反复复揣摩着常山的话,虽然没有真的完全放下,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原谅自己了。“谢谢。”常山摇摇头,“你啊,这两天拍戏状态也挺不错,进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了不少,我们早点儿把上海这边儿的工作都收拾完,然后你就先回北京吧。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过阵子我们还得去德国出差。”“……嗯。”“还有,你刚说你要保护蒲薤白这个事儿,我觉得你不该这么想,”常山说得很认真,“我觉得蒲薤白是个很厉害的人,前前后后加一块儿人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人格都还没有垮,这在我看来就是不可思议。兴许他根本就不需要你保护呢,兴许他会觉得你的保护很多余。”商陆愣了一下,“牛逼了常总,薤白他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自己的梦想要自己去努力,不需要我的帮忙,也不需要我保护。”“所以你也该好好想想要把人家放在一个什么位置,”常山敲着商陆的脑袋,“不该是捧着,应该是放在身旁,保持平等的关系。”“常总这么懂,为什么还会跟妻子离婚呢……”“你是不是欠揍啊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酒店会员你还想不想要了。”“想要想要,抱歉,我就真的只是……想不明白。”“又特么不是所有人都渴望什么平等的关系,这世上那么多人了,怎么可能所有都同一个类型。”常山说着,起身准备离开,“而且说实在的,遇到对的人这种事儿,就跟玄学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现在觉得是对的的人到底对不对,只能说且行且珍惜。”“突然就伤感起来了……”“你现在觉得你跟蒲薤白关系很好,”常山又恢复了以往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和神态,“兴许过些年又遇上了下一个比蒲薤白更好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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