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今上这支的血脉不算远也不算近,但胜在有才略才能,在其他宗室大都领个闲职安于度日的时候,她已然在熹宁帝面前露了脸,被封做雍州刺史,代皇帝出巡。“差事已了,便回来了。”风姿绰约的女子任她围在身边,道:“殿下,暌违已久。”“确实许久不曾见过了。”楚灵均颇有同感,连连附和,欢喜问道:“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还要像之前那样四处奔波吗?”“瞧你这话说的。”年长些的女子微叹道:“为陛下办事,自然要听陛下吩咐。不过,今岁应该是不会再出上京城了。”她的脸上似乎有些思索之色,细看的话,或许还有些淡淡的怅惘。不过,她说起这些时,并无半点扭捏之色,“金秋时节,我预计便要成婚了。”“仪姐姐要成婚了?”“嗯。”楚令仪一面向嘉福大长公主、景王稍稍颔首,一面带着少女往僻静无人处走,低声说着话:“也是时候该定下来了,奶奶想亲自为我证婚。”嘉福大长公主今年已然七十岁,如此高龄,并不容易。她想在生命的尽头看着疼爱的孙女觅得良人,也并不奇怪。“原是如此。”少女表示十分理解,赞同地点了点头,俄而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揶揄道:“沈家公子可是许多京中贵女仰慕的郎君。恭喜姐姐终于抱得美人归。”楚令仪带着她在园中飞檐翘角的长亭中坐下,闻言施施然道:“非也。君若无情我便休,何必与他平白蹉跎了年华?”她隔空点了点少女的鼻子,似乎是在无声地怪她促狭,“即将与我成婚的是柳郎。是在雍州途中认识的一个剑客,胜在活泼乖巧。”两姐妹围在一处,又说了好些体己话。大约两刻钟后,楚令仪掐着时间起了身,从容道:“殿下可以在这儿躲懒,我却不能。奶奶办宴会,还有许多事务需我操持,便不多陪殿下了。”“此处偏僻,前院那些宾客通常并不会到这儿来。殿下正好可在这坐坐,待会儿景王离开时,我再遣人来告知殿下。”楚灵均乐得如此,以手支额,怡然自得地坐在长亭中看着满园争奇斗艳的鲜花,又抬手为自己斟了杯茶——这茶是楚令仪遣人送来的,除了这盏茶之外,还有些新鲜的瓜果点心。永宁县主实在是个很周到的人。楚灵均浅浅啜了一口,便知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只是,当她端着这盏色泽清亮、清香扑鼻的青绿茶汤时,却总是忍不住想起伽蓝阁里,青莲师父所泡的竹叶茶。那不过只是寻常之物,远远比不得公主府里、皇宫之中由各地进献上来的贡品,然而她最钟爱的还是伽蓝阁里简陋甚至略带些苦涩的茶汤。真是奇哉怪也。连楚灵均自己也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了。她轻笑一声将茶盏搁下,拂去落到身上的杨花。似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楚灵均原以为又是楚令仪遣来来送吃食的侍从,刚想开口让她们不用再到这边来,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便映入眼帘。说起来,今日若非要参加嘉福大长公主的寿宴,正好轮到这位为自己侍讲经筵。好好的假期,怎么偏偏在这儿遇上了?楚灵均直呼晦气,但目光在瞥到那人飞快离开的身影时,心里反倒更不开心了——向来只有自己讨厌别人的份,哪轮的上他看不上自己?便立马出声,止住那人离开的脚步。“甚巧甚巧,竟然在这儿也能遇见谢先生。”第17章 少年游(十七)被一语道破身份之后,谢瑾不得不顿住脚步,满脸为难地犹豫了一会儿,沿着小径上前来见礼。“微臣拜见殿下。”青年躬身拱手,行礼的姿态板正而规矩,绝对挑不出半点错处。对面的人没出言叫起,他便一直维持着欠身的姿态,默然不语。平心而论,楚灵均还是喜欢这人弯下脊梁的样子。但仔细想来,除了初见那日说话不太中听之外,这人也没怎么得罪自己。不仅没向他伯父谢玄告黑状,后来还在北狄的事情上帮她说了话,虽然不知他是何居心。便也不好太过失礼。“先生怎么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吧。”青年闻言便起了身,既没因为被捉弄而露出耻辱之色,也不像那些圆滑会来事的人那样笑着道谢。他的神色始终淡淡,守礼地垂下了眼眸,线条流利的脊背却挺得很直,远远望过去,像是一杆宁折不弯的翠竹。“叨扰殿下是臣之错,臣这便离开。”想来也是,在这老古板的眼里,这样孤男寡女的相处,一定很失礼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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