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我离京之前,你与我说过什么?”谢让:“什么?”萧长风喝完了壶中最后一口酒,将酒壶往墙角一砸,碎瓷片落了满地。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雪:“你说,如果假以时日,我发现你忘记了为官初心,变得阴狠毒辣,不折手段,就要我在你铸成大错之前,想尽办法也要回到京城……”“然后,一刀宰了你。”那时,谢让入官场还不足一年,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修撰。听他这么说,萧长风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这人是在与他说笑。谁知后来,一语成谶。雪渐渐大了起来,庭院内的宫灯许久没添过灯油,渐渐暗了下去。谢让站在廊下的阴影当中,神情晦暗,看不真切。“那你……为什么没来?”谢让哑声问。萧长风轻笑:“我这不是来了吗?虽然是晚了点。”边关消息来得慢,匈奴又在关外虎视眈眈,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机会离开。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犹豫。不愿相信过往的一切都是此人伪装,更不愿相信,自己看错了人。但再是不信,再是迟疑,犹豫三年也就够了。他这次回来的目的,的确是想履行当年的约定。谢让又问:“那你为何不杀了?”萧长风在沙场出生入死多年,如果他真的动了杀心,就算今夜谢让准备再多侍卫,也很难全须全尾地离开这里。但他看得出,萧长风并没有想杀他。萧长风没急着答话,他与谢让对视片刻,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犹豫。“说不上来。”萧长风收回目光,“大概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没变吧。”其实从外在上看,是改变了很多的。以前的谢让没那么瘦,也没那么羸弱,虽然待人宽和,文质彬彬,眉宇间却难掩傲气。相比起来,现在的他内敛许多,也平和许多。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确确实实改变了他周身气质。可不知为何,萧长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根本没变。个中缘由,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种直觉。“不过,我可没说一定会放过你。”萧长风道,“你这条命,暂时给你留着,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丝毫不轨之心……”“我明白。”谢让点点头,“多谢了。”前方隐约传来脚步声,似乎又有官员出来寻茅厕了。萧长风重重舒了口气,抹了把脸:“话说完,我回去喝酒了。你能不能把你这身子养养好,年纪轻轻就滴酒不沾,无趣得很。”谢让无奈:“我尽量。”萧长风一笑,抬步往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我还有个事想问。”“你究竟给那小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前几个月他还谋划着想弄死你,怎么忽然就对你言听计从了?”谢让:“……”这事,他与宇文越私底下也商量过。虽然他有意在朝臣面前塑造一个师生和睦的帝师形象,但宇文越近来对他实在过于殷勤了。就算要改变,也不能改变得那么唐突。可惜说了几次,少年都没听得进去,反而变本加厉。只得作罢。谢让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圣上尊师重道,是件好事。”萧长风给了他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谢让皱眉:“有话直说。”“也没什么,就是……你知道我是乾君吧?”萧长风犹豫着开口。谢让波澜不惊地:“嗯。”现在知道了。萧长风:“你是中庸嘛,闻不到信香很正常,但乾君之间,对信香是很敏锐的。”谢让点点头,明白他想说什么了:“这些时日我与圣上同进同出,身上染了些他的信香,这很正常。”“……”萧长风难以置信,“那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信香浓得跟个开了屏的孔雀似的,这是正常?”谢让:“……”萧长风又道:“还有刚才,我不就是想让你陪我喝杯酒吗,小崽子那信香直接就冲我来,我招他惹他了?”谢让:“……”“还有……”萧长风满脸麻木地叹了口气,“方才在宴席上,他从头到尾都用信香把你包着,生怕你沾上点别人的味道……这也很正常?”谢让:“…………”.乾清宫。大门紧闭的主殿内,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破裂的声响。“陛下!”候在院中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却发觉殿门已被从内部锁住:“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小太监焦急地敲着门,殿内,甜腻的脂粉香气愈发浓郁。宇文越面容阴沉地坐在小榻上,穿着淡粉宫装的女子跌倒在他脚边,踉跄着站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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