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面料的质量越来越好,花色也越来越多,而价格却是十分的便宜。日本佬的布毕竟是垃圾,就如同走私到中国来的100元一件的西装,传来传去说是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很不卫生,渐渐地就没多大生意了,老三阿虎的布店也因此倒闭了,改卖起水果来。阿明闲着没事,下班后就去帮他,到了下午五点光景回家,每天10块工资也好。
老大是柳莺食品商店的水果采购员,每天起早跑庆丰村、新塘路的水果市场,就顺带便采购,叫市场门口的踏儿哥送到大井巷口头来。只是老三同老四是一对难兄难弟,财运不济,水果店开出没多少日子,就逢上那一带大拆迁,要改建吴山天风景区和恢复河坊街旧貌,住家少了许多,加上拉着三轮车的外地流动果贩子在鼓楼四周越来越多,这样生意很是难做。要吃饭,总要做,这也是没办法的。
老三的股票投入要比阿弟多得多,所以输得惨不可言,卖布儿辛辛苦苦赚来的15万块,一半喂了狗。兄弟俩只盼着股市好转起来,但牛鬼蛇神圈饱了吞足了钱儿,套现而出,呼呼大睡去了,七八年才会再跳出来一次,如此只能干等着。
小钟自从见了儿子、父母亲后,心思有点儿变了。那一天跳舞回来,雯雯睡熟后,她看着阿明,一副很忧伤的样子。
“小钟,又想儿子了?”阿明知道她的心思,抚摸着她的秀发说。
“阿明,我实在控制不住。”小钟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里闪现出泪花来。
“能不能跟你公公、婆婆商量商量,每个礼拜带一次儿子出来?”
“我上次去看,就去了婆婆家,说了此事,可他们很封建,很顽固,坚决不肯。”
“那急个套办呢?”
“阿明,我儿子一看见我,就眼泪汪汪的,他没爹没娘,真的很罪过呀!”
“唉!人斗不过命啊!”
“阿明,我们结婚吧!”
“结婚?你开啥个玩笑?”
“不开玩笑!阿明,我们年纪还不大,或许还能生,我想和你生一个,这样。。。。。。”
“不行!不行!我同你说好的,三年内不谈结婚。”
“可是情况在变呀!我们有了自己的伢儿,就不会想这想那了。”
“小钟,我们都是几岁的人了?自己都快养不活自己了!小孩生出来,你我都要去做生活,谁来管?你再看看,物价一天一个样,升得比火箭还要快,好的学校都要交上万的赞助费了。普普通通的一个毛病,医院一进去,不是这个要化验,那个要拍片,七样八样的,像你没劳保的人,连病都快看不起了!还有菜场被农贸市场挤瘫了,我保不定马上就要下岗了,找不找得到新的工作都说不定,哪里再有条件来养活一个小的!原先的一个生活费交得出就已不错了!”
“阿明,可是我们没有自己的伢儿,将来老了怎么办?依靠谁?万一生个大毛病,又有谁来照顾?原先的伢儿,来看看我们算是有良心了,我们没有金山银山的遗产,或许他们看都不会来看我们一眼。”
“小钟,以后的日子也算不好了,我们也只能混到哪里算哪里,如果这样子愁这个,愁那个,头发马上就白了。”
“阿明,还有一件事儿,我心里头也很难受,今天就同你都说了。”
“什个事?是不是你阿爸姆妈?”
“是呀!他们太罪过了!我一想到就要哭!”
“他们也确实罪过,可我们无能为力呀!”
“我想带他们到杭州来,这样好尽点力量照顾他们,可是你这里房子介小,根本无法住呀!”
“那也真当没办法。”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雯雯醒转过来了,便不好再说。月光柔柔地洒在窗廊上,微风吹动着树叶儿,摇曳着清辉。夜色很宁静,阿明和小钟紧紧地拥抱着,心中的酸楚通过相怜相惜的爱抚,渐渐地消退了下去。
阿杜天天晚上来陪美琴跳舞,成了搭子。美琴吃对他一塌糊涂,给他买这样那样穿的,都是名牌货儿。阿杜鸟枪换炮,倒是精神了许多。而美琴也好像枯木逢了春,红光满面的,神采飞扬,有时还哼着曲儿上下楼,很是快乐的样子。
跳完舞儿,美琴几乎带他到金彪店里来吃夜宵,阿明和小钟也常与青皮甘蔗夫妻今天你请客、明天他请客一起喝酒,弄到个深更半夜才睡觉。那一天跳了大半场,阿杜似乎有事儿早走了,美琴便与阿明、青皮甘蔗他们回到金彪店里。
金彪:“美琴,今天放单吊1呀,阿杜不来舔你脚趾头?”
美琴:“是呀!你要不要见缝插针一下?”
金彪:“哦唷,我哪里搁得牢,你不舒服,不通气,一脚头踢我滚下楼梯,腰骨要是断了,给我的钞票看看毛病都不够。”
美琴:“你晓得老娘会不高兴,就黄宣儿少开臭口。”
金彪:“美琴,这个你就不懂了。现在凡是开臭口的,都是实实在在敢说真话的大丈夫,而每天开香口的,倒是些阿谀奉承弄虚作假的伪君子。我们是白天当夜里,夜里当白天,这叫黑白颠倒,你不懂吧。”
美琴:“臭口是真话,香口是假话,金彪,你懂,你懂,老娘什个都不懂,只懂得快活做人。”
青皮甘蔗:“美琴,阿杜舞儿是不是跳得木佬佬好,所以你介吃对他?”
美琴:“是呀!同他跳舞儿,轻松、舒服得像一只船儿在湖高头随风荡,又像一只鸟儿在天高头轻飘飘飞,没法形容!没法形容!同他跳过,其他男人根本都不要跳了。”
金彪:“棉床高头也弄得你没法形容?”
美琴:“你这种人来三个都抵不上他一个!”
金彪:“我看阿杜一开始到店里来,穿戴也不像有大钞票的,现在是手机、项链、名牌衣裳,派头十足了。美琴,你倒贴他介厉害呀!”
美琴:“老娘欢喜倒贴哪个就倒贴那个,用不着你来多嘴多舌!”
青皮甘蔗:“那他天天晩上跳舞,不回去,没老婆的?”
美琴:“啊呀!青皮甘蔗,舞厅里像你们夫妻恩恩爱爱、同进同出的有多少?男男女女要么离婚的,要么分居的,大多是夫妻感情不太好的,或者做人还自由的,出来偷吃消闲果儿的。我去管他什个老婆长、老婆短的,开心一天是一天。”
青皮甘蔗:“美琴,像你这样子做人,倒也是一种开心的活法呀!”
美琴:“阴阳调和,气舒寿长;阴阳不和,毛病多多。你们看金彪,阴阳不调和,头发乱蓬蓬,胡须乱渣渣2,脸孔交交黄3,衣服油腻腻,阎王老爷都要厌憎他不是个人样,到时收不收他都不一定呢?金彪!你现在钞票存存足,到时多送点给阎王老爷,免得进不了鬼门关,在外头做野鬼!”
金彪:“老子有人样儿的鸡婆想弄就去弄。哈哈!弄得鸡婆说:‘大爷,你介藤条百拧的呀,下次再来,小妹一定给你优惠。’美琴,人样儿倒是在其次,钱儿才是最漂亮的。阿杜是不是欢喜你这个‘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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